“……我一会儿就只跟顾总说你的网络不好，需要点时间。你给我半个小时内出现——十点四十五你要是还没进线上会议室，这个项目，你就别做了。”
季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无语凝噎。
tate撂下最后一句话——
“我理解你现在处于很艰难的环境，但是别人未必能理解。季霜，想想昨天你自己是怎么说的，再想想这个项目你是怎么拿到的。”
“自己选择吧。”
说完，电话那边传来了断线声。
坐在一旁的谢子文把tate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看到痛苦垂泪的季霜，谢子文第一反应是觉得她这个组长实在不近人情。
但一瞬间的抱怨念头过去后，谢子文又回过味来。
电话里的人说的没错，他能理解不代表所有人都能理解，譬如本就看不惯季霜拿下本次设计项目的人，又譬如跟季霜有过仇怨的人——
这些人根本不会管季霜现在有多少麻烦，只会逮着机会，狠狠背刺季霜。
谢子文看到季霜没有反应，刚想说话，却见对方猛地站起身来。
“霜儿……”谢子文微惊，“你——”
“我要想办法上线开会，文儿，帮我在这儿照看着点，等我回来。”
季霜面上还挂着泪水，表情却逐渐坚定，“如果他醒了问起我，你不用回答，就说不知道。”
谢子文有些惊叹，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愣愣地点点头，“那，你——需要我送你去吗？”
“不用。”
季霜简短回答完，转身回去拿了自己的手机和包出来，十秒都没用上，头也不回地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谢子文下意识还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没必要。
他隐隐觉得，这次过后，季霜的心境，跟之前恐怕会大不相同。
从住院部出来，季霜直接叫了辆车，赶往了医院周边最近的网咖。
开了个单独的房间，季霜打开自己的工作微信登陆上去，将要用的资料全都打开，熟悉了一遍。
她已经不流泪了，平静到有些麻木，心里甚至还庆幸，就算电脑摔了，她的云盘里也还有全部的工作资料和设计稿。
等季霜做好开会准备，时间来到了十点四十。
点开tate一个小时前就发来的线上会议室链接，等待过程中，季霜看着电脑屏幕上自己的脸。
双眼还有些红肿，鼻尖也红着，但不仔细看也没什么大碍。
会议室显示连接成功的一瞬间，季霜露出一个平和官方的疏离微笑。
大屏幕里出现了会议室的全貌，位置上坐满了人，季霜几乎可以看到每一个人，包括顾钦和tate。
tate最先注意到季霜连接成功上线，低声跟顾钦说了一声。
顾钦转过头，正好对上季霜的视线。
季霜显示在移动电视屏幕上的脸与以往不大一样，看着有些失真，但饶是如此，顾钦还是注意到她哪里不对劲。
她是……刚刚哭过吗？
顾钦微微蹙眉，忍住原本想问的话，淡淡道：“怎么拖了这么久？”
“不好意思顾总。”季霜带着淡淡的鼻音，声音有些发闷，“前面网络有点差，耽误了一些时间，抱歉。”
看到季霜与面色极为不符的冷静沉稳，顾钦心里有些惊讶。
看她这样子，顾钦不用想都知道是出事了，而且前面tate出去打电话，回来的时候表情也不是太好，但却跟他说季霜是网络出了问题。
顾钦并不认为，网络出问题能给季霜急哭。
难道是季霜的父亲——
思及此，顾钦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季霜那边已经开始发言，按照会议流程，大概介绍了自己设计作品的设计理念以及制作方式。
“……漆艺在中国最早可以追溯到距今7000至8000年前，跨桥湖遗址出土的漆彩绘陶片开启了中国漆器绘画的先河；距今5000年前，良诸文化时期的嵌玉高足大漆杯见证了漆艺的迅速发展……”
“到如今，漆器艺术制作已经发展的颇为完善以及成熟，其历史底蕴和文化厚度是很适合作为一种意识符号来诠释我司这一次的高奢产品系列的，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司可以吸纳更多漆艺工艺大师来创作出更多更好的漆艺艺术品，这对于我司之后的系列产品设计有百利而无一害……”
“我的发言完毕，各位领导和同事还有什么疑问和意见吗？”
季霜的话音落下，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半晌，顾钦淡淡开口，“预计在什么时候能交工？”
讲到了重点，季霜垂下眸子思索片刻，平静而官方地给出了一个答案，“初步预计在十一月底之前。”
“太久了。”顾钦想也不想地拒绝，“宣发也很耗时。”
想起tate之前说的话，季霜知道眼下这是跟顾钦“讨价还价”的环节，于是她不紧不慢地思索片刻，道：“顾总这边能给到什么时候呢？”
“十月初。”顾钦抬眸看了眼季霜，“从今天开始算，到十月五号正好三十天。”
季霜不假思索，直截了当，“三十天是完全不够的，至少要到十一月中旬左右，因为要考虑制作期间漆料可能会因为极端天气而无法使用的情况，再算上制成后阴干的时间，三十天不够。”
话虽然这么说，但季霜也是小小的撒了个谎。
三十天制作四个加起来还没巴掌大的漆艺袖扣，时间上是来得及的，只不过要看质量；而且越小的东西越需要精细度，这样算下来三十天其实是正正好能出几个无功无过的作品。
但季霜自然不是奔着无功无过去的。
她要一鸣惊人。
只见顾钦闻言便垂下眼眸，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几下，最后头也不抬地开口道：“你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
季霜知道，到了一锤定音的时候了。
她深思熟虑，下意识看了眼tate的方向，而后道：“十月三十日前，我可以交工。”
这下顾钦也不再跟季霜拉扯，算是认可了她给的时间，“十月三十号当天上班见不到东西，你就可以自行离开Iva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