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二夫人面色微微一变,但多年来的沉默让她的忍耐力非比寻常,竟是一句话也不说。
那三夫人非但没有见好就收,反而还继续的说:“二嫂,要说我们几个媳妇,谁不是高门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没的到了裕亲王府便如此的低贱,反倒是已经没落的梅家嫁进来的老四媳妇却混的如鱼得水?”
这正是唐衣好奇的,她精神一振奋,立刻洗耳恭听。
二夫人大概是触碰到了什么敏感神经,竟然低声叹息了一下。
三夫人眼瞅着这个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她凑到二夫人身边蛊惑一般道:“想必你也知道老四媳妇以前看上的是我们家老三吧?只是因为老三没有老四那么会讨好母亲;所以啊,这到手的的肥肉就没了。”
“妹妹,好好的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做什么?”二夫人又变得温和起来了,但此刻她的温和更多的是因为事不关己。
三夫人却跟炸了毛的公鸡一样,气哼哼的说:“为什么不说,我凭什么不能说?就因为他们做父母的偏心,我们家老爷一辈子都活在老四的阴影之下,被多少人耻笑他到嘴边肥肉飞了?”
唐衣兴奋了,浑身的八卦细胞开始蔓延,她端了杯茶凑到两人跟前坐下,一副你们继续,我很感兴趣的样子。
那三夫人正愁没机会和唐衣套近乎,此时看到唐衣感兴趣,她更是精神一振,能说的不能说的全给抖落出来了。
唐衣在旁边听的是热血沸腾,恨不能拿纸笔记下来。
她觉得认识三夫人以来,就数今日三夫人最让人顺眼了。
原来四夫人梅氏是老王妃的内侄女,只因为梅家日渐陨落,梅家这位出落的最漂亮的女儿便送到了梅家最出名的女人老王妃跟前养着了。
说起来老王妃开枝散叶也很厉害,那时候已经生了四个孩子,其中以老三长相最好;但是用现代人的话来说,这老三从外表到内在实在是太文弱了,将不能看手不能提。
可偏偏人家梅氏就喜欢这样风一吹就倒的书生,两人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竟然也滋生了情愫。
本来梅家将梅氏放在裕亲王府为的就是给梅氏在裕亲王府挑选一位合适的夫婿,最好能继承王妃的这个称呼。
偏生老三老四都喜欢上了梅氏,彼时尚且年轻的老四意气风发,信誓旦旦的要闯荡出一番事业,很受父母喜爱。
老四仗着父母喜欢,跑到父母的跟前说要娶梅氏。
王爷夫妻最疼爱的便是四儿子,他们本就打算将梅氏嫁给江少卿,自然是同意了。
至于不受宠爱的老三,他们便找了兰家,将如今的兰氏娶回家为三媳妇。
据兰氏的意思,她嫁过来之前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这些事情是她后来从旁人的嘴里知道的,这些年因为这些事情,她没少闹腾。
也因为此,他们三房是最先被放出去开牙建府的。
晚上唐衣给江夙施针的时候,她还在想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一双眼睛难免有些飘忽。
江夙看了唐衣几次,他的心情越发的复杂,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唐衣在他跟前却总是心不在焉。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你一晚上茶饭不思,在想什么?”
唐衣没多想,直接脱口而出:“你们江家真是有意思,个个都有故事,实在是太精彩了。”
“哦,何出此言?”江夙今日和往日不同,竟是少见的主动开口说话。
唐衣便将今日听到的事情都说出来了,说完最后她兴奋的问:“你说,是不是很精彩,这简直就跟看狗血小说一样。”
“狗血小说。”江夙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底的笑容却更加浓烈。
唐衣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但是她今日心情实在兴奋,当下便笑着解释:“你就理解为话本子吧。”
“你喜欢看话本子?”江夙依旧是淡淡的问。
“对啊。”唐衣点点头。
在这里没有电视看,没有游戏机,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看话本子,毕竟出门看戏实在是兴师动众,她嫌麻烦。
“既然你喜欢,那我明日便让人给你准备一些。”江夙似乎觉得自己说这些话有些别扭,他干咳一声不自然的说:“至于我府里面的那些事情,你还是少关心的好。”
“为什么?”唐衣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看着江夙:“日后你会是这府邸的主人,难道你一点也不关心他们的事情吗?”
“不关心。”江夙说的很直接,他冷冷的说:“皇上还是这天下的主人呢,难道这天下发生的事情他都要管?”
这话说的有趣,看上去江夙像是回答了他的话,可是这话听上去却又很无语,明明什么话都没回答。
不过有话本子倒是很不错,她闲暇之余无聊的时候,倒是可以躺在梨花树下面看,想想就美滋滋。
她仔细的检查了江夙的身体一番道:“你的双腿如今是什么感觉?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吗?”
最大的那一颗黑珍珠今晚已经吃完了,倘若还没有效果,那就只能用两颗小的黑珍珠了,只是效果不佳。
江夙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没事,本来也只是奢望,如今我的内力恢复了五层,于我而言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至于我的腿,你当初说那西域奇毒被逼退到的我的双腿达半年之久,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确实是实话,西域奇毒实在是歹毒霸道,这样的毒素久居于他的双腿之中,对他双腿的筋脉肌肉确实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伤。
唐衣觉得自己应该说几句安慰的话,但是她又觉得以江夙的为人,她觉得自己说安慰的话也没有什么用。
她将一应东西装回她的药箱子里面转身便走,可谁料那药箱子却不慎碰到了桌子上的蜡烛。
眼看着烧的滚烫的蜡烛即朝着唐衣而来,她有些被吓到了,竟然站在原地没动,主要是在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躲避的这泼墨一样的蜡烛。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冷冰冰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带着她接连后退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