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光下,江夙脸上挣扎之意愈发的明显,他深深叹息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说不出口。
此刻他的神情格外的复杂,有不甘心,有感动,有怜悯,却唯独没有郭心凌眼中那刻骨的深情。
突然有什么折断的声音响起,在夜晚格外的刺耳。
“谁!”江夙面上一冷,一股寒意从他心中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吓的郭心凌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低低的叫了一声,本想引起江夙的注意,让他将自己拉起来,谁料江夙却看也没看郭心凌,他的一双眼睛正四处查看。
郭心凌知道江夙不会再看自己,她略显狼狈起来了,在江夙看不到的地方,她那泪痕还未完全干透的眼睛里面散发着愤怒的光芒。
好不容易,她好不容易才将江夙的心打开了一条裂缝,可是在她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有闯入者破坏了一切,她怎么能不恨?
又是树枝走动的声音响起,离影那和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出现了。
他恭敬的在江夙面前跪下:“主人,刚刚是我不小心踩断了树枝。”
他一出现,不只是江夙,就连郭心凌的脸色也发生了变化。
她虽然从未见过离影的真面目,却也知道像江夙这样身份的人都是有暗卫随身保护,只是没想到江夙的暗卫居然能跟着进入皇宫。
想到父亲往昔说过的只言片语,郭心凌心情瞬间激动起来了,难道父亲说的都是真的?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江夙那有些阴冷的声音传来了:“郭小姐,倘若没有其他的事情,请你先暂时离开,我有话要和我的侍卫说。”
“好。”郭心凌在江夙面前一向表现的很乖巧,临走之前她想起什么般回头:“江夙哥哥,过几日是我祖母生辰,请帖已经送到你府上了,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哦。”
看到江夙点头了,郭心凌的一颗心瞬间雀跃起来了,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凉亭里面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江夙一双冰冷的眼睛落在郭心凌的脸上:“这到底的是怎么回事?刚刚真的是你在偷听?”
离影正欲回答,突然他脸色发生了变化:“世子,有人来了。”
下一秒钟离影已经消失不见了,而一片明黄色的衣角出现在江夙目之所及的地方。
江夙扭头看去,来的竟然是当今皇上,他忙扶着桌子挣扎着想要起来:“微臣参见皇上,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皇上抢步上前将江夙重新的“按在”椅子上,很是温和说:“你身子不适,不必行礼。”
闻言江夙没有再坚持依旧坐着,只是他的坐姿比之前恭敬许多,倒是少见的乖巧模样。
皇上上下打量了江夙一番,一双素来锐利的眼神里面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切:“你身子可好了一些?”
“多谢皇上关心,好多了。”江夙那一贯阴冷的声音里面多了点温情,他顿了顿继续说:“多亏唐衣的细心照顾,我比之前已经好多了。”
“唐衣?”皇上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眼底是不加掩饰的不屑:“这个女人当初为了江离闹出了多少笑话,她那样爱江离,怎么可能会真心对你。”
江夙本就苍白的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几分,他艰难的咳嗽了一声道:“皇上,或许从前唐衣确然是对江离……但是如今她已非吴下阿蒙了,她对我确实很不错。”
“如今她是你的世子妃,对你好是应该的。”皇上冷哼一声,但是当他看到江夙那没有半点血色的脸颊的时候,他面色稍缓:“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唐衣不是一无是处,至少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
江夙目光悠悠看向不远处的树丛,月色朦胧,这树丛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不像是树了,倒像是谁躲在那里一般。
皇上沉吟片刻再次开口:“夙儿,裕亲王府的人趁着你昏迷将原该做江离小妾的唐衣塞给你,事先连朕都不知道;这唐衣哪里配得上你,待你身体康复了,朕颁下圣旨,命你休了唐衣,到时候朕为你另外挑选一中意的女子如何?”
突然有风吹了过来,猎猎春风将江夙的衣摆吹的呼拉拉作响,愈发显得他身形单薄,几乎要被风吹走了一般。
他鼻子微微动了动,清澈的声音在风声中若隐若无:“皇上,如今微臣只想早日康复,其他的事情不想多想。”
“好好好,你养好身子最重要,其他的以后再说。”堂堂一国之君在面对江夙一个世子的时候却表现的很有耐心:“朕明日再命人多多的给你送名贵药材过去。”
江夙道谢,说是时辰不早了要回去了,唤了离影出来推着自己的轮椅,在皇上的目光中离开了这小小的凉亭。
主仆二人默不作声的走了一段,待离开了凉亭的视线范围,江夙冷不防开口了:“唐衣,出来。”
只有风声呼呼的刮着,哪里有唐衣?
离影舔了舔嘴唇:“世子,世子妃应该还在前面,我推您过去寻她?”
“什么时候你开始效忠世子妃了?”江夙一声冷哼,冷冷的说:“离影,你还记得谁是你的主人吗?”
豆大的汗珠从离影的额头往下掉,他跪在江夙的身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有急促的脚步声从离影身后响起,裙摆微微晃动,唐衣纤细的身影出现了。
江夙缓缓抬头看去,只见朦胧的月光中,唐衣雪白的一张脸透着一股子倔强和愤怒。
她直直的看着江夙:“你不用在这里为难离影,我承认偷听别人说话不对,但是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见了,我出来寻你,离得近了才发现你正在和郭小姐互……互诉衷肠。”
江夙一双眼睛本来半点温度也没有,此时他神色却突然缓和了,带着些笑意:“怎么,你吃醋了?”
“你少自作多情了,我才不会的吃你的醋。”唐衣一张脸红了个透,就如同那油锅中快要熟透的龙虾一般:“皇上不是说等你好了就将我休了吗,以后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犯不着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