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异象持续了足足两分钟。
无所察觉后,乌云才没入虚空般迅速消散,大地重新被阳光照耀。
桑琴长长舒口气。
本来想偷袭范宁一把,成不成立刻远遁。
如今看来,老大没有离开附近之前,还是老老实实待在羽青观比较安全。
这里最大的威胁也就是姜问玄了。
每次喂它吃完饭,总要摸摸它身上的肉长没长。
然后会专程去后院的菜园子里瞧瞧生姜和大蒜长势。
第二威胁就是小师妹了。
给完毛线球后,这丫头又钻进鸡笼里找了一堆鸡毛,绑在一根柳树枝上。
求她做个人吧。
这些玩意狗都不玩!
真的!
京都,一座拔地而起,形若宝塔的高楼矗立在京都最繁华的地段。
它没有牌匾,大门口也没有护院。
路过的百姓却远远绕开,不敢靠近。
因为这是大乾国师的丹楼。
国师会什么本事,百姓们不知道。
但他平日里在干什么,三岁小孩都清楚。
炼丹!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炼丹。
任何时候抬头看去,都能看到丹楼某一层在冒着奇奇怪怪颜色的烟雾时。
甚至有时候整个丹楼九层全在冒烟。
最严重的一次,七彩的烟雾笼罩了整个京都,烟雾之浓伸手不见五指。
据说那天早晨,因为雾太大,国君在去早朝的路上迷路走丢了,直到晚上烟雾散了才被禁军找到。
丹楼楼顶呈八卦状。
两颗阴阳鱼眼不时闪烁着黑白分明的光波,向着四周八个方向扩散。
一个披散着白发,老态龙钟,着一身鲜红大袍的老者靠在太师椅上。
手旁的小案几上,摆着八叠颜色各异,大小不同的药丸。
大的有如苹果,小的宛若绿豆。
他左手捏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细看,右手抓起一粒瓜子形状的药丸丢进嘴里。
还像模像样的嗑了嗑。
“国师真沉得住气。”
暗香浮动,一袭白衣胜雪的倩影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旁。
白衣飘飘,倩影婀娜。
静雕般的面容张扬着不属于人间的美。
这是一种极端的美,有着强烈的侵略性。
看到的第一眼,会让人情不自禁冒出一个念头来。
不是美形容了她,是她形容了美。
她不是旁人,正是道皇司的道首云心岫。
“人老了,不想多管闲事咯。”
国师感慨道,推了推手旁的药丸碟子。
“要不要尝尝?”
云心岫垂眸看了眼五颜六色的丹药,淡淡道:
“丹楼里能喘气的弟子还有两个,试药找他们去。”
这些丹药是新炼制的。
而丹楼规矩,新丹药出炉,国师和弟子必须以身试药。
运气好,丹药对路,吃了能获得不少好处。
运气不好,大病一场,甚至翘辫子。
丹楼满员时,弟子两百余人。
如今只剩下三十余弟子。
大部分都是扛不住折磨,相继离开丹楼。
少数倒霉蛋试试就逝世。
剩下的这些都是毒抗点满,异于常人的弟子了。
即便如此,偶尔还是会把这些弟子吃得没了半条命。
今天不知又炼了什么狠药,楼里只剩下两个弟子了。
其余全被毒回家躺着了。
国师笑而不语,放下书,看了云心岫一眼就移开目光,道:
“相比这个不该回来的人,云道首更该关心一下自己了。”
“你距离羽化不远,可飞仙却还很远。”
羽化飞仙不是一个词。
是两个。
前者是身体虚化,化身大道,是飞升为仙的前提。
可如果无法飞升,在人间羽化就等于消亡。
这是人间道士修行的尽头。
突破桎梏的寥寥无几。
“我知道。”
云心岫容颜平静,像是叙说着别人的生死。
国师轻叹一声,取出一只泛着许些岁月的木匣。
“拿去吧,当年出炉晚了一日,否则那个人现在还会活着。”
看到木匣,云心岫容颜微动,却没有接:“国师想要什么?”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木匣中物品的珍贵。
接过它,必然要付出相应代价。
国师站起来,俯瞰着京都的盛世繁华,眼里含着留恋。
“我要你活着。”
对此,云心岫眼神微变,细细打量起国师。
半晌好像看出了什么,眼眸微微一暗。
“国师也是自身难保啊。”
国师望着天外,从容道:“活了三百年,也该歇息了。”
一缕风吹过,带来许些沧桑。
“我走后,希望云道首替我看住这大乾的人间,它来得不容易啊。”
云心岫轻轻颔首,又问道。
“大限在几时?”
“至多三年。”国师平静道。
“这药也只能压制延缓你羽化三年,三年后你若成仙,便暂留人间,培养出下一个镇守者再飞升。”
云心岫获了大恩,颔首道:“若有成仙之日,我会的。”
“去吧,那人不入京城,便无需在意他,我们该在意的是西方。”
云心岫点了点头,化身一道剑光消失无影。
话说范宁。
刚眼前一黑睡着,紧接着就忽然明亮起来。
一面熟悉的巨大水晶屏幕映入眼帘。
“又是神仙直播间?”
巧的是,依然是张道陵的直播间。
直播间里有十几个人,比往常多了些。
张道陵正在认真的讲授经文。
经书快翻到最后一页,这是快讲完了。
来晚了!
范宁正遗憾呢,接连弹出好几条弹幕。
“来了来了,那个赠送香火的傻子终于来了!”
“什么家庭啊,竟然有多余的香火赠送。”
“莫非他是上仙家的傻儿子?”
“我看不像,上仙的儿子谁会跑来这种小仙的直播间刷存在感?”
“就是,给嫦娥赠送香火,她还能跳一支仙舞呢,送多了还能见个面什么的,送给这种小仙图什么啊?”
看到弹幕,范宁微微一愣。
合着他打赏了十炷香火,在神仙中成了新闻,引来别人专程守他?
莫非这香火在神仙间极度稀罕?
弹幕的提醒,也让张道陵知道范宁来了,立刻激动起来。
“范道友,你可算来了。”
他等了两日,始终没有等到范宁,还以为他不来了呢。
这节课都快结束了,却冷不丁现身。
“祖师爷好。”范宁乖巧的回了条弹幕。
张道陵高兴道:“都是仙了,便是同辈,喊我道友即可。”
啥?
我跟祖师爷称兄道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