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已经被水蒸气熏得烟雾缭绕。
朗跃仁小心翼翼地拆封。
一件一件地拿出来,小心摆放在塑料盆里。
塑料盆已经消毒。里面的水温计显示四十七度。标准温度。
一共有三个盆。
为了方便区分,三个盆是三种颜色。
朗跃仁按照说明书,拿起不同的小包装袋,剪开,包装袋里分别是不同的药水。共六种。
分次,分时间,掺入,融合。
这种类似的程序,朗跃仁不知操作过多少次了,熟练。
想到自己带着姜姜数次去国外做手术,想到姜姜在手术台上的疯狂挣扎,歇斯底里地哭嚎,因为不能用麻药……
朗跃仁的手臂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心脏扎进了万支钢针,双眼又被迷蒙了,滚烫的眼泪砸在了手臂上。
朗跃仁痛苦地蹲坐在地上。
咚咚,咚咚!
卧室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进来。”朗跃仁起身,坐回到矮凳上。用毛巾擦了擦眼泪。
几秒钟,勤妈就走进浴室里来了。
“少爷,小姐就要用完午餐了。要不要直接上来?”
“行。直接上来吧。”朗跃仁的眼睛,发红。
勤妈看着,心里也难过不已,哎,小姐遭过多少罪啊。
勤妈退出去了,朗跃仁伸手捏捏盆里药水里的东西,柔软得似肌肤。
“这次的应该舒适。”朗跃仁感觉。
门外有脚步声了,是姜姜。朗跃仁赶紧起身,走出来,接着姜姜。
“来。”朗跃仁伸出双手,拥抱的姿势。
“我不要,不要试戴。”姜姜痛怕了,畏惧不前。
“放心,这次的不一样。来,我会轻轻地……”
朗跃仁把姜姜拉在怀里,抚摸着头发,抚摸着后背,鼓励着。
姜姜外表柔弱,内心还是勇敢的,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顺从地跟着朗跃仁进了浴室。
姜姜看着药水里的东西,直打颤。
“先洗澡,好不好?”朗跃仁双手捧住姜姜的脸颊,吻了吻,安慰她。
犹豫了再犹豫,姜姜轻声一嗯。
朗跃仁的手指抚上了姜姜的毛衣领。
毛衣上是一排扣子。
朗跃仁一边哄着,一边鼓励着,一边解着扣子。
一颗,两颗……毛衣脱下来,朗跃仁放在洗手台上。
朗跃仁站在姜姜后面,让姜姜面对着洗漱镜。
还有一层贴身保暖衣。
保暖衣里面的乳房形状美丽,美丽得不正常,不像是人的肉体。
朗跃仁的手指轻轻摸上了保暖衣的下面,姜姜的手臂向上伸展着,朗跃仁拉着保暖衣慢慢地向上滑动。
随着保暖衣的脱离,姜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始终不敢面对残缺的自己。
不,不是不敢面对残缺的身体,而是不敢想起那残忍的往事。
保暖衣离开了身体,朗跃仁动作缓慢地把保暖衣放在一边。
最后一道是,胸衣。
这款胸衣与众不同,很奇特,有股药水味。
姜姜瘦弱的后背上,是一道道暗色的勒痕。
长时间地勒住一部分皮肉,这里的皮肉颜色就会发暗,色素沉淀所致。
姜姜的后背上,纵横交错着暗色的勒痕。
“这次的样品,与以往的都不一样。医生说,肯定没有痛感。一丝也没有,而且,很轻。”
朗跃仁安慰着。
姜姜不说话,心里渐渐接受着。
朗跃仁的手指抚上了姜姜的内衣扣子,上下共计十粒扣。
每天清晨,都是朗跃仁帮助姜姜扣扣子,晚上,也是朗跃仁帮助姜姜解开扣子。
穿脱,要耗费不少时间。穿戴之前,还要在药水里浸泡,否则,硬度会摩擦肌肤,疼痛。
而且,超过一定时间,药效蒸发掉,胸衣又会渐渐僵硬起来。
扣子开了,姜姜托住了这款特制胸衣,坚硬的胸衣。
姜姜渐渐睁开了眼睛,下决心似的。
猛地!
胸衣被姜姜拿开扔到了洗手台上,胸衣接触台面时,发出“咚”地一声。
惊刹的一幕出现了!
镜子里的姜姜与正常女孩不太一样。
只有一个乳房。
另一个已经严重被毁!
发黑,有结痂,黄色的结痂,有时伴随着红色的血丝。
感染时,会流出脓血。
伤口随时会发作,不容易完全愈合。
需要定期抽出浓血,浓血里伴有某种病毒,就因为当时严重感染,又拖得时间太久太久。
镜子里的姜姜,单薄瘦削,凤眼,给人一种古典美感。
冲澡后,朗跃仁开始给乳房消毒,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这是每晚必做的工序,朗跃仁不在的话,勤妈代劳。
每次,勤妈都忍不住地要流眼泪。多么苦命的孩子啊!
这次,有结痂,姜姜没有感觉疼痛。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着。
暂缓之后,朗跃仁的手指伸进药水里,轻轻拿起了那款特制胸衣。共三件。
肉粉色,接近皮肤的颜色。其中一个罩杯是实心的,略有重量,相比之前的款式,已经算是相当完美了。
根据姜姜的身材比例,特制的。
“来,我们试试。”
朗跃仁用特殊布料轻轻擦拭之后,开始给姜姜试穿。
最后扣扣子时,姜姜像往常一样,双臂伸展,斜向上方。
朗跃仁仔细地扣着扣子:“怎么样?比以前的舒服吗?”
“嗯,好像是。”姜姜感受着,确实好多了。
朗跃仁深深松了一口气。内心深深地感激着什么,终于让我的姜姜不那么受罪了。
朗跃仁把姜姜揽在怀里。
镜子里的男人,又流泪了。
一夜安眠,姜姜没有做噩梦。
-
两周了。陆宏运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消息。
“能去哪儿了呢?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死活没有半点消息。”
张阅开正琢磨着要不要找楚韵风。
铃铃铃……铃铃铃………
张阅开的手机响了起来。
“你个混蛋!你死哪去了?你要吓死我是不是?”
张阅开又气又急又担心,首次骂人,破口大骂都难以解气。
“你好歹给我留个信息啊!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什么事?”
陆宏运刚开机,就看到无数个信息。张阅开的信息几乎占了百分之九十。
陆宏运把手机放在书桌上,开着免提,一边听张阅开讲院长儿子需要做手术的事情,一边整理着手中的牛皮纸袋子,大大的文件袋。
“好了,我知道了,明天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