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柳青青先将袁钰留的标本送去中心实验室,特别交代了需要用饱和盐水浮聚法来检测。
钱江红已经给袁钰安排了胃镜,就在当天的中午。
因为胃镜室平时也是很忙的,一个上午要做十七八个胃镜,急诊也很难插进去,所以只能趁着中午的时间,让护士加个班。
由钱江红亲自操作。
胃镜是一条直径约一公分的黑色塑胶包裹导光纤维的细长管子,前端装有内视镜。
柳青青让袁钰侧身躺下,弯曲腿部,给其含上口垫,轻轻咬住。
钱江红便持镜插入口腔,经过食道,插入胃部。
胃镜的粗细大约有三根筷子那般,管子刺激咽喉部位,使得病人不住地干呕,同时分泌大量的唾液。
尽管柳青青不断地提醒病人不要吞咽口水,但袁钰为了防止呛咳,还是下意识地吞咽口水,导致胃部的视野模糊不清。
好在钱江红的观测重点不是在胃部。
管子通过幽门,进入十二指肠。
彼时,十二指肠的出血已经不那么汹涌,可以看见肠壁上的多个溃疡灶。
“钱主任,稍微下去一点,那里有一条虫子!”柳青青提醒。
胃镜继续往前,果然在视野中出现一条粉红色的虫子,吸附在肠壁上,活动显得有点笨拙,可能是因为已经吃过复方甲苯达唑,有的虫子已经被杀死了。
“卧槽!”钱江红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而旁边的小护士,已经“呕”地一声吐了出来。
“天哪,太恐怖了吧!”这一定是她第一次在病人的体内看见活的寄生虫。“好像异形入侵似的。”
“没错。”钱江红也是有点得意,“你有没有看过钩虫的图片,它的口器有两对钩齿,它就是靠这两对钩齿来咬破肠壁的。放大了看,真像外星怪物。”
袁钰的神智是清醒的,听到医生护士的对话,极力地想要询问一些什么的,但碍于嘴巴里塞了根管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住地咽口水。
钱江红换了个小夹子把这条虫子夹了出来,放在托盘里,叫柳青青拿给袁钺看。
好吧,当袁钺看到这恶心的虫子,当时那表情真是复杂,说不清到底是惧怕还是高兴,因为这虫子实在太引人作呕了,但他也知道找到这条虫子,就等于是姐姐的疾病得到了诊断,就能对症下药了,所以,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谢谢!谢谢!”他那双充血的眼睛,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
钱江红把几个还在出血的点电凝了一遍,然后把管子退了出来。
袁钰好像又经历了一遍生死,用餐巾纸擦着口水,虚弱地道:“我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做胃镜了。”
钱江红道:“十二指肠里面有五个出血点,都已经给你止血过了,虫子也找到了,回去之后还是按原方案治疗。虫子杀死之后,你的病也会好了,不需要再做胃镜了。”
柳青青把袁钰送回病房,然后去手术室。
下午还有一个手术,唔,就是江卫芬的胆囊切除术。
跟往常一样,手术的主刀是钱江红,但大部分的操作都由柳青青完成。
这种手术,柳青青已经很熟练了。
下午,袁钰的大便结果也出来了,测到了虫卵。
由此,袁钰的诊断已经十分明确了。
消化内科的金震过来探望袁钰,因为Z医一院奉行的是首诊负责制,这个病人是金震收住入院的,万一出什么事情,说到底,金震还是脱不了关系。
但金震万万没有想到,仅仅一天的时间,袁钰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看床头的监护仪,各项生命体征都维持在一个较为平稳的状态。
升压药也已经停了。
袁钺很高兴地说,“金主任,查到原因了,是寄生虫!很细的一条,今天中午做胃镜,虫子已经让钱主任给抓出来了!”
金震有点难堪,甚至有点不甘。
怎么就是寄生虫呢?
话说,他前两天做胃镜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虫子呢?
钱江红说:“这个东西很难讲的,虫子是活的,今天这里咬一口,明天那里咬一口,里面又是一片血淋淋的,你不仔细去找,是很难找到的。”
金震说:“是啊是啊,谁想到是寄生虫,当时测过虫卵,也没有测到。”
钱江红道:“中心实验室用的是生理盐水直接涂片法,这种方法检出率低,病人又解的是血便,基本上都是血,没有大便,这就更难找到虫卵啦。”
不过,钱江红也想,要不是柳青青坚持,他也更倾向于怀疑病人是血友病。
不过现在全套的凝血因子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袁钰的凝血功能是正常的。
幸亏他有柳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