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马一鸣从医院里逃走之后,匆匆赶回了莫干山后路清凉别墅。
由于前一日奔波辛苦,他先倒头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也就到晚上了。
马一鸣琢磨着把这里的衣服行李收拾一下,搬到Z医一院后面的那套老房子里去住。
于是他拖出大行李箱,把衣帽间打开,挑选了一些秋装塞进去。
忽然看见衣帽间角落里那个保险柜,他不由得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打开保险柜,里面赫然是一个养满了水的花瓶,里面还漾着几颗外星人化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冷落得久了,这几颗化石在他打开保险柜的一刹那,发出了耀眼的黄光,就好像一屉黄金宝藏被挖开的那种感觉。
毕竟是有灵的石头。
花瓶的旁边还放着一个镜框,唔,里面框着的是柳青青亲笔写的“卖身契”。
马一鸣忍不住又笑了,太有趣了,那家伙,他都不知道有朝一日会这样割舍不下她。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就是在她写“卖身契”的时候就已经爱上她了吧。
当然,那一些都已经不太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爱巢”了——就是Z医一院后面的那套只有80个平方的老房子,从居住环境来说,跟这套别墅当然不能比。
但这套别墅是他老爹的,到处有老爹的权威,连卧室都是按着老爹的权威装修的黑白风,像个棺材。
老房子却是他自己买的,装修也按着自己意愿,轻奢风格,用了大面积的糖果橘和糖果粉,而且离柳青青那么近,想想都温暖。
马一鸣先把镜框夹到衣服里面,合上行李箱。花瓶么,是没办法放进去了,只能捧在手上。
再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吉他是本来就在车上的。
对了,还有一本作曲本,可能在楼下的书房里。
马一鸣把花瓶放在电视柜上,正要出门,忽然听得咚咚敲门声。
不待他出声询问,“吱呀”一声,门开了,凌月容玉娇花柔地靠在门框上,左手一瓶红酒,右手的手指扣着两个高脚酒杯。
“我能进来吗?”凌月容睁着一双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个时候看见她,他怎么好像有种不好的预感?马一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摸摸鼻子,“月容,你怎么又喝酒了?”
凌月容一听这句话,眼波里泛出泪光,幽幽地道:“现在的我,是坏女人,是不是?”
马一鸣听她这么说,一时心软,又见她穿着朴素的家居服,不施脂粉,脸上显得黯淡无光,眼角额头都有细细的皱纹,很憔悴的样子,马一鸣瞬间破防。
“别这么说,你少跟他们混在一起就是了。”
凌月容听了这句话,好似身子被抽了骨头,一下子顺着门框溜下去,抱着酒瓶蹲在那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马一鸣更无措了,只好上前抚慰她,“月容,别这样,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对自己好一点就行了。”
凌月容哭着,顺势倒在了马一鸣的肩上。
他觉得有些不妥,但见她如此伤心,又不好过分苛责她。
而她更像浑身瘫了一般,只管往他身上靠,要是他再不扶着,只怕就要倒在地上。
他只得抱起她,将她放在窗户底下的美人榻上,让她坐着。
“月容,没事的,都过去了。”他安慰她,亲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凌月容吸吸红通通的鼻子,邀道:“要来一杯吗?”
“啊,月容,别喝了,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他劝道。
凌月容带着泪痕笑了笑,目光落在了他的行李箱上,“你就那么喜欢她吗?”
“唔,不是喜欢,是爱。”他更正。
凌月容顿时好像心口被重锤,痛,瞬间冒出一股怒火,她极力地忍回去。“你爱她?”
“是啊。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总是会调动我的情绪。”他说着时,脸上露出难以言说的幸福表情。
凌月容不甘道:“为什么,你才跟她认识多久啊?”
“是啊。”他道,“有一句话叫倾盖如故、白首如新,虽然我跟她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总觉得是个老朋友,她关心我,我知道。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想着她,我……我想娶她,一辈子跟她在一起。”
凌月容脸上各种表情一闪而过,“可是,你以前也曾经说过要娶我。”
“啊!”他惊呼一声,看着她,无奈地挠头,“那时候我太小了,还不知道爱是什么。”
天知道,那时他才十四岁,凌月容的父亲重男亲女,待她刻薄,他不过是下意识地想要保护她罢了。
“不,不是,是你变了。”她淌着泪说。
“对……对不起。”
“可我从来都没有变过啊!我以前就发誓要嫁给你,现在还是这么想的。”
马一鸣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
凌月容在两个酒杯里都倒了酒,“喝酒吧!”她递给马一鸣一杯,自己仰头就把手中那杯喝了个干净,催促马一鸣,“你怎么不喝?”
马一鸣道:“月容,你真该少喝一点酒。”
“可你又不理我,只有酒会理我!”凌月容怨气重重的,“你不喝,是怕我给你酒里下毒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马一鸣直觉凌月容心情不好,不想跟她置气,便小小的抿了一口。
凌月容两边脸颊已是红通通的,借着酒劲,直述她的不满:“你又不是不会喝酒,现在你就要走了,我不拦你,难道还不能陪我痛痛快快最后喝一场吗?”
马一鸣当然是会喝酒的,不过顶多也就是少喝半杯尝尝味道,写歌的时候助一下兴而已。不像凌月容,一喝就多,完全是拿酒浇身体的火,越浇越热,一直喝到发酒疯。
他不喜欢她这种做派,她就跑去外面喝,这不才出事了嘛!
她却丝毫不顾他心情,或许她的酒劲又泛上来了,一只手勾住他的胳膊,从美人榻上站起,靠着他坐在床上,又拎起酒瓶给她自己倒了一杯,擎着酒杯在马一鸣酒杯上碰了一下,喝道:“喝!从此以后,你我各奔东西,再也没有关系了!”
马一鸣遂又喝了一口,“好了!你回房休息去吧。”
他想把她拉出去,岂知一起身,脑袋好像放空了一般,一阵眩晕,又坐倒在床上。
怎么那么晕,好像要醉酒了一般,可是他喝得不多啊,难道因为空腹喝酒的缘故?
凌月容兀自拽着他,催他喝酒。
马一鸣道:“我饿了,下去弄点东西吃。”
他起身,脑袋更晕了,身不由己倒在床上,同时胸口一阵绞痛。
他才觉得不対了,“月容,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凌月容忽然抱住他,哭道:“阿鸣,你是我的阿鸣,要娶也只能娶我!”
马一鸣此时难受地要死,眼前一阵阵发黑,胸口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又好像有个铁爪在用力挤捏他的心脏。
他知道她平时跟那些人鬼混,也会吃一些不合规的东西,但她一定不知道那些东西会让他的心脏病发作。
所以他要死了吗?
可惜不能再看柳青青一眼。
他只记得晕过去之前,在疯狂地找手机,然后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颜色也消失了,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