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谷小墨平时好像大大咧咧的,其实内心也很敏感。
那是肯定的啊,否则何以一腔心思无处安放,只能放到“写小说”这件事上,来寄托情绪。
柳青青第三次打电话给谷父。
她留了个心眼,穿过门厅,到厨房里头,琢磨在这里打电话,谷小墨听不到,才拨电话。
这一次,谷父嘻嘻哈哈,好像心情很好,同时也听到一些说话声,什么“昨天你赢得最多!今天我要赢回来!”“还有老张呢,怎么还没来!”“还缺一个人啊,打他电话。”等等之类的。
很显然,谷父已经同抄麻将的酱油在一块。
谷父好像是日理万机一般,抽出空来跟柳青青通地那话。
“哦,小柳老师啊?”
“对,我以前在你家做过家教的,你记得不?你儿子现在发高烧呢,烧得很厉害,麻烦你抓紧过来一下。”
“是嘛,小柳老师,我记得你是学医的呀!那最好了,专业对口,你帮忙给小墨弄弄哈------什么,叫我去?咳,我一个大老爷们,又不会整这种事,去了也没用。”
谷父一副大将军稳做中帐,用人不疑的那种派头,“你给他弄,用了多少钱,我打给你,对V信转给你就完了,多大点事!没事的!”
谷父说着话,那边就有人不停催促,“你到底来不来!”“老张都来了,你还不来!”还说什么“跟女人打起电话来没完!”“怕女人,没有男人样!”等等之类。
搞得谷父打电话精神高度不集中,只想快点儿挂电话。
他对柳青青说:“我这儿很忙呢!叫小墨挂完了盐水就自己回家!”
谷父的心可真大呀,不由得令不人怀疑。
柳青青气不过地说:“谷叔叔,这是你亲生的儿子嘛?”
没想到一句话炸了谷父的老毛,谷父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大声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个小鬼,会不会讲人话的!”
旁边的酱油也在打趣他:“老谷头,你的儿子没你帅,一点都不像你。”
谷父恼羞成怒地说:“小墨虽然没有继承我的优良基因,但鼻子眼睛就最像我!”
于是那边就这个话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有的说:“长得像没有用,要做亲子鉴定才能保证。”
有的则找到了乐子:“老谷头,要是你儿子鉴定出来不是你的,你这辈子就算白活了。”
嘻嘻哈哈,无非取笑谷父,一群老不正经。
谷父发狠说:“不但这个儿子是我的,而且外面我还有十七八个私生子都是我的呢!”
柳青青真是被雷地半死,你儿子重感冒半死不活,你还有闲心纠结这种不相干的问题!
柳青青也发怒道:“既然是你儿子,他生病,理该你管!你到底来不来!不来的话我就报警!让警察告诉你,你该不该管!”
“别别别!”谷父这才紧张起来,“你这一报警,警察肯定把我当赌博的抓啊。”
“然则你那不正在赌吗?”柳青青心中好不懊恼,姓谷的,你倒是有半点心思放在儿子身上行不!
于是,谷父的酱油们毫无义气地排挤他:“快滚,别连累我们抄麻将!”
谷父还不死心地说:“那你们岂不是少一个人了吗?”又对柳青青说,“你看,我这正忙着呢,你真不能帮帮忙吗?”
柳青青说:“开什么玩笑,谷小墨身高超过一米七,体重超过120,我一个女孩子怎么背他去医院,你自己说说看?”
谷父“哦”了一声,“好像也对哦。那这边怎么办?”
尼玛,柳青青心想,谷小墨不是你儿子,麻将才是你儿子。
只听酱油们七嘴八舌地说:“没有你,天会塌下来吗?我们不能再找一个人吗?”
“总之,你在这里,那个小娘惹肯定报警,到时候把我们一锅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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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后,谷父是因为怕赌博被抓,才不得已出来的。
柳青青跟他报了地址,让他带谷小墨的换洗衣服过来。
谷父唧唧歪歪地还很不高兴,“哎哟,叫我一个大老爷们来干这个,真是的。”
大老爷们该干什么?柳青青一介小女子表示想不通。
不过,谷小墨是你儿子没错吧,你儿子还没成年,那你就要管!
大约过了半小时左右,谷父来了。
柳青青听到敲门声,开了门,看见一名仪表堂堂的男士。
好家伙,果然跟电话里吹嘘的那样,一表人才。
柳青青是第一次看到谷父本人,只见他浓密乌黑的头发,白皙的脸蛋,个子也挺高挑,讲话挺和气。
若非早知道他是那么样一个人,真会被他的外表给骗了去。
“小柳老师啊,呵呵,蛮不错,蛮不错。”他在门口拖了鞋,进入房子,先不管谷小墨,竟先在房子里参观了一番。
柳青青心说:你是为人父的人了,可长点心吧。
“谷小墨的换洗衣服,带了吗?”
“带了,带了。”谷父说,把手里的一个袋子递给柳青青。
好大一个袋子,好像装了不少衣服。
柳青青扒开一看,只见里面装的一件像校服一样的拉链衫外套,一条秋裤--------??------竟然还是加绒的?
柳青青就差要吐血了,谷叔叔,你是不知道现在是夏天吗?你拿个这样的衣服是什么意思?
“谷叔叔,这衣服不能穿吧?”
“不能吗?这就是小墨平时穿的衣服呀。”好一会,谷父才发现衣服厚薄的问题,“对哦,呵呵呵。”写冤枉两个字在脸上,“我早说过了,我一个大老爷们,做不来这种细活。”
听他的意思,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大老爷们,所以故意拿了秋冬的衣服来,整蛊自己儿子吧!
算了,柳青青想,反正这是你儿子。
“那么,谷叔叔,你背他出去吧,我去外面叫一辆出租车。”
谷父走到房间里一看,只见谷小墨半靠在床上,因为发烧红光满面的,额头上还贴个退热贴。
看见他,谷小墨眼睛也睁开了,露出欢喜的样子。
谷父就说:“这不挺好的嘛,药都用上了,要去医院吗?”
柳青青怒道:“不送去医院,你就背他回家!”
谷父说:“哎哟,他发这么高的烧,回去家里就我一个人,我可不会弄。”
柳青青说:“那还不背他去医院。”
谷父嘟嘟哝哝说:“真是的,他妈妈又玩离家出走,女人的招式真多。一走,就撒下一个家不管了。不负责任,太不负责任了!”
说到谷小墨他妈妈,忽然地谷小墨的手机叮咚一声,接到一条短信。
柳青青替谷小墨打开短信一看,正是谷母发来的。
上面写着:“我的好儿子,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