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宁见程安逸那副精致的眼镜也没挡住对方紧皱的眉头,小声开口:“主要那个实验室给我一种很可怕的感觉,让人心里不舒服。”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上场比赛听到谢氏就是如此,本来以为就是巧合,结果到了这场,听到实验室,心中更不舒服了。
是连007都感受到的不舒服。
现在他被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监管着,离绥又没有恢复记忆,007本来的能量不是很强,对上世界意识不知谁的胜算更大一些。
所以他也只能把希望放在程安逸身上了。
听到自家弟弟的小吐槽,程安逸的眉眼又染上一层严肃,他拿过一旁的手机拨通号码,让对面的人去查许安宁所说的地点又安排了几句别的。
他理解许安宁所说的不舒服。
就比如这些场景虽然是真实搬运来的,但里面发生的事皆都是随机安排的,为什么许安宁两场都能发现意外之“喜”呢。
无非是有人特意操控。
程安逸放下手机伸手揉了一把许安宁的黑发,面容上的严肃才算褪去。
现在他和许安宁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推动着向前,且没有回头路,程安逸不知道对方是好是坏,但他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自己的弟弟。
和程安逸又说了一会儿话,碰到来找哥哥的颜青易,两人打过招呼,许安宁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次离居住的地方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时,007就冲出许安宁的识海嚷嚷道:“安宁安宁,离绥回来了。”
许安宁心中一喜,他就知道一个小小的八卦迷阵根本困不住离绥,嘴上却是对007的夸奖:“嗯,很棒哦,看来能量蹭的还算可以。”
自从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离绥没有记忆后,他和007便商量着参考上上个世界的方式,让离绥和007多做接触,方便能量互通。
一开始,他就想和离绥住一起,但被离绥拒绝了,现在两人住一起,可方便了007,但怕对方发现,它没有进入对方的能量空间,只偷偷的待在离绥身边。
就这么短短几天不止自身的能量更加纯粹了,感应离绥的位置也更加准确了,就连离绥也总是做梦,梦到了许安宁。
不过,离绥都以为那是梦,是天天见到许安宁的缘故。
007兴奋的向前飘着,得意洋洋道:“那是。”
许安宁:“那你现在可以去找世界意识决斗了吗?”
007:“……”
听听这该死的宿主说的是什么话,它仿佛是被迎面浇了一大盆冷水,心寒至极啊。
世界意识都可以称为小天道了,自己又是什么档次,就算自己是离绥大人分出的神魂系统,但明珠怎么敢于皓月争辉呢。
它愤愤的停在许安宁面前,猫脸写着“快来哄我”几个大字。
许安宁哈哈笑了两声,确定周围没人后,把007抱在怀里蹭蹭,像逗猫一样挠着007的下巴。
007立马舒展身子,乖巧的窝在对方怀里。
此刻的许安宁手臂放在胸前手心朝上,另一个手臂抬起,手指一直在动,这一幕要是让别人看到了,只会想他是不是在做法。
外头日头正盛,许安宁安慰好007“哒哒哒”的快速跑上楼,打开房门与刚洗完澡的离绥对视。
许安宁不知道的是,就这么对视的几秒钟里,他在离绥眼里已经从人变成了食物。
跑了一路的他脸色有些红,胸口有些喘,裸露在外的白皙脖颈上也染上了淡粉色,看上去真的很可口。
房间内开了空调,丝丝缕缕的凉气缓解了许安宁的燥热,他进屋关门像是随口问道:“这次的比赛怎么样?”
他一下赛场就随程安逸走了,离绥的比赛他还没看着就结束了。
想起刚才自己的想法,离绥不自然的瞥开视线回道:“还好。”
看到对方脸颊还是红红的,他又顺势拿起一旁桌上的水拧开递给对方跟前:“你不是第一个出来的吗,怎么比我回来的还晚。”
回来时就听别人说又是程家那位第一个出来的,想着回房间就能见到人,结果这都快过去半小时了人才回来,而且外面的天气真的挺热的。
许安宁接过离绥递来的水,回道:“去我哥那儿了。”
瓶身还泛着水汽,显然是冰镇过得,许安宁喝了几口,清凉冰爽,他心里有些开心。
“还记得我们上场比赛的女鬼吗?”许安宁问。
离绥点头,回想起她把许安宁推下楼的画面,嗯…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许安宁:“我托我哥查了一下,果然如那女鬼所说,谢家害了她之后就请人把她困在那里,烂尾楼出事后还特意放任不管。不过,那里的困势地局已经被你在比赛中解掉了,这事也移交到有关部门那边了。”
段玉玉这事放到明面上是讲也讲不清楚的,所以就由国安局出面与有关部门协商办理定了谢文杰的罪。
让许安宁惊讶的是就连有关部门里也有存录于国安局的人,与国安局一起处理一些像谢文杰这种与鬼神沾边又得向大众说清的事。
主要他还是想提醒离绥小心一点,不论是赛内还是赛外。
离绥听闻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摆开自己的画符工具开始埋头画符。
许安宁也不知道他放没放在心上,但已两人现在不远不近的关系他也不好说太多,只希望007能加把劲。
007也的确是够努力的,就这么个空档它就飘到离绥脚边卧着,一点也不像是高贵的神魂系统,倒像一只平常在主人脚边撒娇蹭蹭求抱抱的小猫咪。
只可惜除许安宁外谁也看不到。
从前画符要点香、敬拜、默念口诀、然后在落笔,但随着时代脚步逐渐加快,好些个老传统也都省略了。
离绥摆出黄符纸,起笔沾取朱砂,诚心落笔,所谓画以象真,有灵相通,一道完整的符箓,必须要有图形,像朱砂、画纸、黄布等这些都是符的载体,真正关键的还是画符之人的修行。
只能说离绥果然手段了得,不出片刻一张完整的符箓就完成了。
他把符箓拿到许安宁面前给他道:“随身带着,护你平安。”
许安宁怔愣愣接过,又呆呆说了声:“谢谢。”
低头看去才发现这上面的图案与离绥用来打架的符不一样。
这张符箓除符文外下端还画着钟馗以及姓名,钟馗是中国民间传说中的赐福镇宅圣君,生得豹头环眼,铁面虬鬓,但为人刚直,不惧邪恶,也是捉鬼名将,用来驱邪祟最好不过了。
他刚才还以为对方不想理自己了才去画符,没想到画的符竟然是给自己的,于是又忍不住开口道:“你真好。”
离绥把对方开心的神情尽收眼底,竟也跟着不自觉开心起来,但他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继续安排许安宁道:“你的体质会比平常人更容易招一些东西,比赛中少和那些走阴之人打交道,还要巫马家的,你也小心点…”
巫马家的傀儡术不止可以御尸还可以御人,尤其像许安宁这种灵魂不稳的人操控起来简直和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007看着离绥此刻根本没有在他人面前话少冷傲的模样,甚至像一位老父亲般嘱咐许安宁那些东西能做,那些东西又不能做,它就觉得自己眼花了。
许安宁倒是听的一脸认真,他倒不是怕那些人,就是不想辜负离绥的一片心意。
画符这门课原主也是学过的,不过以原主的天赋画上一张普通的平安符估计都会把灵气消耗殆尽,更别说这么一张如此复杂的符箓。
指腹触及符箓上的符文,那朱砂绘制的图案竟带着一丝肃杀之意,这么威力强大的符箓也不知耗费了对方多少灵气。
*
天空骄阳正好,没有修整的泥土小路有了些微干裂的痕迹,几人走过荡起一阵尘土,顺着小路一直前行,不算大的小型森林出现在视野里。
“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的头啊,每次走这路都走的脚底板生疼。”一年轻小伙子跟一旁年纪稍大些的人说着:“这两年我们把路都给走出来了。”
他话说的不错,山村里多半没有大路,车子停在山下主干道开不上来,每次几人上山都徒步而行,长此以往,这条小路就被他们走出来了。
别处都是干枯杂乱的野草,只有这条不足以两人并行的小路光秃秃的,还都是尘土。
略年长一些的中年人道:“你还是年轻,看人家陈组长,不是他送货的日子他都跟着来。”
小伙子嘿嘿笑着,冲那位陈组长打招呼。
他们一行有六人,五人手里都拿着箱子,只有那位陈组长没拿。
陈飞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笑着,只不过这笑容不怎么好看就是了。
他的确不是来送货的,而是来看自己女朋友的。
说是女朋友,但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起来就逗逗的玩意,更何况这女人还是山野乡村里长大的。
六人一起到达送货的地点,这里的外观像是一个工厂,墙体都是蓝色铁皮,走进去有一道大门,每个人都刷了指纹后大门才缓缓打开,之后又是另外一道门。
这道门和刚才的门截然相反,它的质地一看就不同寻常,门上还有像摄像头一样的东西,那东西转动一下扫描过几人全身,才“滴”的一声,女士机械音响起:“通过。”
看起来异常沉重的门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王阳口中所说像魔法阵一样的东西。
只不过这不是魔法阵那种带星星带月亮的法阵,而是带着特殊图形咒文的法阵。
法阵很大,占满了这像工厂一样的地方,其中金木水火土各占一方位,各有不同的符号组成,它们泛着金光漂亮极了。
但现在这些金光有些微弱,像是耀眼的日光被乌云遮挡,只剩下一点儿。
见有人进来,守着五行方位的人双手掐诀,嘟哝念了一阵什么咒语把面前不知是何东西的残渣收起,起身像几人打招呼。
“呦,来了啊。”
“嗯来啦,出去得把法袍脱了,外头热死了,看我们这一路,都热成什么样了。”
说话的正是那位年长者,法袍有提升灵气的效果,防止他们灵气耗尽。
又有一人收拾好东西,起身调侃道:“陈组长你也来啦,又来看隔壁村那位?”
陈飞又推了推黑框眼镜道:“瞎说什么呢,上头让我催催进度,这不是要到关键时刻了吗。”
那人也没在意,把残渣统一收集,递给陈飞:“走,陈组长,我们边走边说……”
里面的五位拥着陈飞出来,刚进来的五位自动顶替好刚才几人的位置,把各自带来的箱子打开,小心翼翼的取出里面的东西,放在法阵上,开始掐诀念咒。
沉重的大门轰隆合上,外侧也有人员走动,他们见到陈飞打过招呼后就各自忙去了。
“陈组长是带了什么指示来的?”一人问道。
陈飞被几人拥在中间,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他紧紧腕上的手表道:“那有什么指示,上头只让我们这段时间小心,算算离时间也不远了。”
一人不以为意:“有些本事的全在选拔大会,一些老家伙,只要他们不傻就不会跟主家做对。”
陈飞:“说是这么说,但保不齐总有那么一两个出头鸟,这段时间还是小心为妙,取换货时也小心点。”
几人连连应下,对着陈飞又是好一顿溜须拍马,毕竟他们之中,只有陈飞才能见到主家和主家说上话,而他们只是拿钱办事,带着主家给的货来到这里施法固阵。
每一次固阵完毕,他们都会拿到好大一笔报酬,这么轻松不累还挣钱的活儿谁不想要,听说这边的事快完成了,他们肯定想巴结巴结陈飞,看看还有没有这么好干又挣钱的活儿。
巴拉巴拉了好一阵几人才离开,见人一走陈飞瞬间敛去脸上笑意,嘴里发出一声嘲笑,整整自己的西装,拎着那袋残渣来到了王阳淹死的那条河边。
说是河,其实更像是湖,或者大坑。
这里附近都是小山连着小山,山脚下才有村庄,这条河就穿插在山和村落之间,不大不小。
王阳所在的村和这处有阵法的地方属于河的里侧,还有一片树木遮挡。
陈飞处理完手中的东西,便往那处树林里走去,穿过这片树林往下,就是王阳所在的村落,大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