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第二组、第三组证据，都只能证明我方当事人与柳木、顾洛珅有关系，却不能证明我方当事人实施了窃取和泄露顾氏集团核心技术方案的行为。”
“请公诉人拿出直接、充分的证据，证明我方当事人实施了被控犯罪行为。”
安若尘全程低垂着眼帘，静静聆听着庭上控辩双方的激烈交锋，仿佛局外人一般，唯有浅抿的薄唇泛着白色。
检察官朗声道:“审判长、审判员，公诉方申请第一位证人出庭。”
于是，第一位证人，同样穿着橙黄色马甲的柳木在法警的陪同下，出现在了证人席上。
检察官站起来，道:“证人柳木，你是否认识被告人安若尘？”
柳木侧眸，看向了同样看向他的安若尘，唇角不经意地勾了勾。想不到啊，当初他垂涎过的大美人安若尘，会有今天这般落魄的模样。
“认识。”他收回视线，嗓音里带着沙哑阴柔，“我们是合作伙伴，怎么会不认识？”
“你们是什么合作伙伴关系？”
“我们一起密谋窃取顾氏集团的核心技术方案，由她负责取得顾氏集团副总裁顾洛珅的信任，偷取技术方案，再由我将方案卖出去，然后我们分成。”
“因为这份技术方案被分了两部分保管，所以她第一次偷到的只是第一部分，并不完整。之后，她便继续潜伏在顾洛珅身边，将第二份窃取到手，在今年春节后交给了我。”
检察官问道:“柳木，以上证言，你可有什么证据或者证人佐证？”
“除了前面的照片、录像，还有一个转账记录，我转了一千万到安若尘账户上，这是第一笔钱款。”
检察官便将银行流水单交给了书记员，由书记员交给了审判长，还有辩护人。
靳哲轩修长的手握着笔刷刷刷地写了一行字，宁澜羽快速看完，便站起来，道:“审判长、审判员，辩护人申请质询证人。”
法官点了头。
宁澜羽便转向柳木，问道:“你是如何知道那份技术方案由顾洛珅保管，而利用我方当事人去接近顾洛珅窃取呢？”
柳木笑了笑，道:“很简单，这是一份核心技术方案，而顾洛珅作为顾家大少爷，是顾氏集团的准继承人，自然由他保管。”
“但是我方当事人和顾洛珅有接触的时候，顾洛珅还只是一个律师而已，并未进顾氏集团，即便在后来，也是从经理、总监任职开始，你是如何笃定，他手上会有核心技术方案？”
柳木嗓音卡了一下，狐狸般的眼睛转了转，道:“安若尘告诉我的。”
“她为什么要告诉你？”宁澜羽追问道。
“因为……”
“如果她真的要窃取顾氏集团的商业秘密谋利的话，大可以自己转手卖掉，为何要告诉你，借你的手？”
柳木声音被卡住，愣了片刻，道:“我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可能觉得我门路多。总之，这位律师，你好好看照片就知道我没有说谎。”
“这恰恰是我要问的下一个问题，”宁澜羽将照片拿起，道:“这里的文件你可曾见过？是什么文件？”
柳木道:“我说了，是顾氏集团核心技术方案的第一部分。”
“从形状来看，里面的资料应该是以A4纸大小的纸张组成，请问有多厚？”
“五十几页。”
“你说谎。”宁澜羽拿起一个与照片中显示的同款牛皮纸信封，“这样的厚度，里面最多只有二十页纸的厚度，或者，是十来张照片的厚度。”
法官们神色变得幽深，柳木眸色闪烁，检察官适时开腔道:“审判长、审判员，辩护人只是通过照片推断信封的厚度，实际上，被告人交给证人柳木的信封厚度远远比辩护人手中的厚。”
说完，检察官便向法院提交了一份新证据，一个透明证据袋，里面装着一个信封。
“这便是被告人交给柳木的那个信封，信封上有被告人的指纹，而里面便是五十几页的技术方案。”
“反对！”宁澜羽立刻道，“公诉人这是证据偷袭！”
审判长敲了法官锤，道:“现在还是质证阶段，公诉人举新证据不算证据偷袭，举证有效。”
宁澜羽被气得握紧了手心，靳哲轩眸色沉沉，又转向一直安静坐在被告人席位上一动不动的安若尘，剑眉慢慢蹙起。
以安若尘的法律素养和逻辑思维水平，明明有很多地方可以提出反驳，为什么却一言不发？
若尘，你在想什么？还是说，你在等什么？
而这时，审判长拿着那个信封，将矛头指向了安若尘，问道:“被告人，这个信封是不是你和柳木交接的信封。”
安若尘掀起眼帘，看向书记员拿过来的那个信封，清冷的神情恍惚了片刻，记忆拉到了去年，她和顾洛珅决裂，被顾洛珅赶回墨城的时候。
那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她几乎用尽一切办法寻找能证明她清白无辜的证据，包括，找到证据证明做***修补手术的不是她，而是安可欣。
是柳木忽然联系了她，告诉她他有能帮到她的证据，那便是安可欣被他**时拍的**，以及她在张月梅的陪同下在一个小医院做手术的照片。
她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几乎是别无选择，即便对柳木的动机存有疑虑，也依然接受了他的交易，以欠他一个请求为代价，拿到那些照片。
所以，庭审中展示的那张交接的照片，并不是她给信封给柳木，而是从柳木那里拿信封。
那个信封，便是眼前这个信封。
“为什么要帮我？”
“当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呗。不信？”
“……”
“想要帮你的不是我，是别人，至于是谁，以后你就知道了。”
……
“被告人，请正面回答合议庭的问题。”审判长硬邦邦的声音将安若尘的思绪拉回来。
安若尘定定地看着这个信封，眸色慢慢变深。当初，她明明让徐筱筱将这个信封连同里面的照片，还有手机、银行卡都寄给顾洛珅。
为什么，这个信封会出现在这里，成为她交付顾氏集团核心技术方案的物证？
她不明白。
“被告人安若尘，请正视合议庭的问题。”审判长又敲了一下法官锤。
安若尘却抬起眼眸，看向证人席上的柳木，薄唇动了动，沙哑的嗓音发出，却不是在回答合议庭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