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便装,潘凤带着朱大昌一起巡视了自己名下最主要的几处产业,发现全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打听几处细节,竟也都能和账本上的记录所对应,这大大出乎了潘凤的意料。
没想到朱大昌虽然做人一般,但在经营方面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难怪即便投靠之后也能重新在仲大手下谋得高位。
虽然心中对其目前所展现出的能力还算满意,但潘凤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支开了刚刚问话的小厮。
反应冷淡到就对自己能力十分自信的朱大昌心中不禁都开始动摇:自己是否真的疏忽了某处,或是实在是潘凤的眼界太高,自己的这些伎俩入不了他的眼。
由于这样的念头,朱大昌内心就更加惶恐,心中的那点小心思也更加收敛,短期内都不敢有多捞一笔的想法。
又在城中逛了一阵之后,潘凤突然注意到今日的月亮格外的明亮,但却只余半轮残月,一时间感慨颇多,不由脱口问道“今天几号了?”
一旁的朱大昌自然恭敬答道“八月廿五。”
“廿五。”潘凤点点头,随即就意识到这不就是二十五,才恍然意识到八月十五已经悄然过去。
潘凤回头环顾十分冷清的街道,再回想十日前城中的景象:“那此前中秋,为何城中也和今日一般冷清?”
“中秋?”朱大昌似有不解,疑惑问道“以历法而言,八月确是秋月之中,但这有何不同?”
潘凤皱眉,心中大致了然:估计是中秋节的习俗还未成型,或是各地风俗还未统一。
明白了这点,潘凤想要结束这个话题,聊些别的。
但话刚涌到嘴边,却被一种习惯性的感慨压下。进而这种名为乡愁的感慨又勾起对一种滋味的想念,明明前世并不喜爱的月饼反而成为心头萦绕不去的身影。
“那城中何时祭月?”不死心,潘凤从回忆中寻到了最有可能是中秋前身的祭月习俗,向着朱大昌问道。
“大人,春祭日,夏祭地,秋祭月,冬祭天都是自古有之的习俗。时间向来固定在当季之分,祭月时间自然也定在秋分了。”看潘凤有些茫然,朱大昌详细解释道。
潘凤皱眉,如今用的并非他所熟悉的太阳历,甚至也并非单纯的农历,而是武帝设置的什么太初历,甚至汉初还沿用过古六历,这都需要计算置润建首之流,远不是他和他前身这种门外汉能够搞明白的。
所以即便得知了秋分祭月,他也根本不清楚这所谓秋分是在几日,甚至都不能确定是不是在八月。
见潘凤皱眉,朱大昌还以为是对自己卖弄学识的行为反感,急忙找补“按照雒阳太史部的测算,今年秋分应在八月廿七,也就是两日之后。届时城中祭月,大人自然会在受邀之列。”
潘凤点点头,还行,至少没错过。
又向前走了两步,潘凤又突然扭头看向朱大昌
“对了,你去给我寻几个擅长白案的庖人来。”
……
一个时辰之后,朱大昌捧着新鲜出锅的月饼,微微咬下一口后,也不顾喉舌间的滚烫,眼冒亮光的对着潘凤赞叹到:
“大人,您真是神了!这也太美味了。”
尽管知道出自朱大昌的这话含有不少水分,但潘凤心中还是十分欣喜,不管怎么样,总算能有点过节的氛围了。
轻轻掰下一块送入嘴中,松软的饼皮和掺了酥油的清香沁入口中。虽然由于时间短促,光是按照潘凤要求摸索口感就尝试出了好几锅,根本来不及定制模具,所以卖相上自然无法和前世售卖的月饼相比。但单论口感而言,已经有七成相似了。
而包裹在面饼之中的饴糖更是甘甜无比,让即便潘凤这个现代人的味蕾都十分满足。
看着几名面点师傅和朱大昌狼吞虎咽的模样,潘凤心中成就感满满。
“咱虽然不会做,但也是吃过见过的,而且不是还可以指导别人制作嘛。”
突然,潘凤心思一动,既然都对月饼的评价这么高,那索性自己直接提前推广开了得了,而且也能借此赚上一笔。
想到就做,潘凤当即笑意盈盈开口问朱大昌道“月饼味道如何?若是祭月当日推出一批月饼,你觉得城中可有销路?”
“味道自然绝伦!”听见潘凤和自己说话,朱大昌赶忙将口中没嚼完的月饼咽下,回应到。
“此等新奇美食,若是配上精美食盒,绝对是今年的送礼佳品。只是若是面向市井售卖的话,光是所用饴糖等物,就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消费得起的,而豪族大家也都有自家的庖人,多半也不会外出购买,销路欠佳。”
虽然最开始确实是因为出于对潘凤讨好才夸赞的,但当真正品尝到月饼的味道之时,朱大昌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上了这个滋味,赞美也是彻底的发自真心。
可听到潘凤想要以此牟利的想法,朱大昌就不得不泼上一盆冷水。
“嗯,这倒确实是个问题。”
潘凤点点头,难得对他的看法表示了认同。刚才吃月饼的时候只顾着平常饴糖的美味了,却忘了这种纯靠手工制成的饴糖同样也价格不菲。
思考了一会,潘凤想到了在这个时代可以替代饴糖做馅的物品,便又对朱大昌确认到
“所以只要将月饼的成本控制得当,你就能解决销路问题?”
“不不不,大人!”朱大昌没想到这都还没能打消潘凤的这个念头,便只好将刚才隐瞒的缘由尽数道出:
“原料和庖人完全不是问题,销售的铺面小的也能解决,只是……”
这种话说一半的态度让潘凤十分气愤,若不是自己临了确认了一遍,恐怕直到全部失败了朱大昌才会对自己说出全部的实话,到时候就是自己考虑不周,即便失利也怪不到他朱大昌的头上。
真是圆滑的狐狸!
潘凤原本还因为朱大昌的忠心示好开始有些信任他,可现在才发现自己还是单纯了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朱大昌嘴上说的再好听,自己也必须拴牢他脖颈上的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