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不好了,大王,官兵打来了,漫山遍野的都是!”
老虎寨中,浑身浴血的斥候跌跌撞撞闯入主寨,将寨外的情报带了回来。
官兵就如同地里凭空长出来的一般,直接出现在寨子外围,若非是于毒谨慎,派出了全部斥候探查,恐怕如今已经被官兵攻入了寨门。
于毒闻言,不由大惊失色。他素来与张燕关系紧张,从张白骑口中听闻太行山有官兵剿匪的消息后,并不觉得官兵短时间内能够威胁到自己,毕竟此地距离山外足有二百里,山路又多坎坷崎岖,绝壁断崖无数,就算是盘踞太行山多年的惯匪,恐怕也要三五日才能赶到,就更别提不熟悉此地地形地貌的官兵了。
此前看到鸟雀惊起,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反而是张燕那厮借着官兵剿匪的由头,来强迫自己听其命令行事。
若是以往,他还可以与张燕虚一为蛇,迫不得已情况之下也可以充当其马前卒。但是眼下天公圣女就在寨中,若是任由其闯入寨中,万一被其觉察到了蛛丝马迹,那么一切的谋划就要付诸东流了。
但让于毒万万没想到的,的确有生人来到此处,可却并非是张燕,而是大批的官兵。
“大哥,我先去会会他们!”
就在于毒穿戴兵甲的时候,铠甲未曾离身的张白骑却已是拿着兵器冲出门去,骑着那匹赖以成名的白马往寨门奔去。
而等张白骑赶到寨门之时,却是发现外围的岗哨早已尽皆被官兵拔除,山寨集结出的山匪也同样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官兵打上寨前的天生桥。
“流云踏!”
没有任何犹豫,张白骑催动胯下白马,体内炁力疯狂运转而出,紧接着白马宛如踏上云端一般,四蹄上皆有云雾流转一般,奔若流云向着离其最近的一位官兵将领杀去。
高顺正在率领部下冲锋,这处老虎寨位置选的实在蹊跷,四周皆是悬崖峭壁,唯有前方的一处天生桥通往山寨之中,所以必须尽快将这座天生桥攻下。不然等这些山匪撤回山寨之中,只要在天生桥上倾倒之类的易燃之物,便能轻松阻隔己方的攻势。
看到一位很有可能是这处山寨头领之人,身骑白马、奔若流云朝自己攻来,高顺却是没有任何慌张,而是同样大喝一声“来的好!”,随即同样催动胯下大宛宝马,手中长枪呼啸,枪尖带起点点利芒,一枪扎爆空气,爆裂之声响彻方圆百米。
“砰!”
一声金铁交击的巨大响声传出,高顺手中长枪只是微微颤动,张白骑手中长刀却已经被迎刃斩断。
刚一交手,胜负就已见分晓。
“该死!”
张白骑啐骂一声,将手中半截刀身丢在一旁,勒马回身,准备先逃回寨中。
但高顺却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手中长枪锋芒再现,目标正瞄准了张白骑后心。
感觉到身后的杀机,张白骑嘴角却是涌现出一抹坏笑。
“我虽然武艺不如你,可不代表我无法战胜你。”
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枚青蓝的符篆,炁力顺着指尖涌出,将手中符篆激发,随即猛地向着高顺所在的方向掷出。
而随着这枚符篆被激发之后,天地之间离散的炁力瞬间的变得汹涌狂暴起来,二人上方更是转瞬就有黑云凝结。
高顺意识到不妙,急忙改变攻势,将酝酿中的枪芒调转方向,往天上的黑云攻去。
半空之中光华闪烁,枪芒刚刚发出,一道雷霆便已经凝成,与高顺所发枪芒碰撞在一起,一同消散、湮灭。
而与此同时,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之声,众人方才发觉天空中的异样,整个战场都为之一滞。
见到雷霆之力都未曾伤到高顺分毫,中山郡的士兵不由士气大振,手中长戈挥舞的更加奋起,老虎寨本就难继的防线一退再退。
只是张白骑却是趁此机会再度使用了那个似流云一般的骑术,纵马跃入了寨门之中,让高顺觉得很是惋惜。
斗将得胜,高顺也是没有任何犹豫,再度策马冲阵。手中长枪点闪,敌人犹如被秋风席卷的枯叶一般,接连倒下。而凭借高顺一马当先的攻势,轻松将山匪构建的防线撕破了一个切口。
“冲!随我攻入此处匪窝!”
犹如一柄钢刀一般,高顺以身作则率先向着众多山匪把守的寨门杀去,周围的士兵见状,也纷纷紧随其后,犹如一柄钢刀一般,直插敌人腹部。
而在此时,于毒提着破风长棍同样赶到了寨门。
他本以为以张白骑的勇武,不说能够击溃这伙官兵,起码也能阻挡其进攻的步伐,帮助在天生桥组建防线。
可是他映入他眼帘的却是张白骑狼狈奔回的身影,以及近乎一边倒的惨败局面。
“大哥,让我去请天公圣女吧,这伙官兵实在太厉害了,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张白骑见他到此,急忙近前询问。
“不可!”但于毒却是摆手拒绝了他的请求“天公对我等有救命之恩,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暴露天公圣女的踪迹!”
不过他也明白仅靠自己的武艺,想要阻拦这伙官兵的攻势,无疑有些痴人说梦了。可眼下那名勇武的官兵将领却是已经攻入天生桥防线大半,寨门已然岌岌可危。但此刻两股势力已经彻底厮杀在一处,要是关闭寨门,依靠城墙防御,也就意味着要放弃上千人仍在浴血奋战的弟兄。
于毒自问不是冷血无情的张燕,实在做不出这般禽兽行径。
“事已至此,也唯有动用天公遗留下的符篆了。”
哀叹一声,于毒将怀中一条珍藏许久的黄巾布带取出,其上写有数行玄奥的符文。
于毒颇为怀念的凝视片刻,昔年他只是个流离失所的流民,身染重疾,眼看就要不久于人世,若非是那个伟岸的身影出手救助,恐怕自己早已成为荒野的几根白骨。而如今早已物是人非,怀中这份由天公张角亲手撰写的保命手段,成为了天公所留的唯一遗物。
但为了守护天公唯一的血脉,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力士何在?”
将手中布带抛掷空中,黄巾迎风见长,眨眼之间便幻化成一个足有三丈多高的黄巾巨人,落在了后排的官兵之中。
而随着黄巾力士双臂横摆,附近一众官兵皆是被一股巨力掀飞,向着山崖两侧跌落下去,竟是生生在摩肩接踵的天生桥上制造出了一片真空地带,将前方陷阵冲锋的高顺等人和后方的大部队隔绝开来!
“竟然是黄巾力士!”
无论是山匪还是官兵自然都听说过这鼎鼎大名的黄巾力士,昔日自称天公的张角正是凭借包括此在内的种种神奇手段,将聚集起来的流民变成了让官兵闻风丧胆的黄巾军,击败了众多汉室名将,若非最终受天机反噬,恐怕早已将昏君授首。
即便已经过去数年,可天公余威尚在,一时间,原本开始呈现溃败迹象的山匪反倒瞬间稳定下来,悍不畏死的向着身陷重围的高顺发动了攻势。
高顺虽然靠着出众的武力,能够护得自身周全,但追随他陷阵来的士兵却是双拳难敌四手,已经开始出现了减员。
老虎寨的一处密室之中,正在凝神修行道法的张宁突然睁开双眼。
她竟然觉察到了父亲的气息,虽然明知父亲早已亡故,但她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
此刻,潘凤正在不远处观望着一切,在看到黄巾力士出现在战场的时候,也不由皱紧了眉头。他原以为这只是一处寻常的山匪,想借此练兵,却不曾想到竟然和数年前的黄巾之乱有所关联,甚至就连张角本部的黄巾力士都出现在了此处。
见此情景,潘凤明白必须要自己出手了。
没有任何犹豫,潘凤翻身上马,入道级红莲铁骑发动,胯下大宛天马如同一道红火流星一般,踏空而行,转瞬便已到达黄巾力士面前,朝手下众将士,大喝一声,“众将士听令,后退,这里交给我。”
说罢,便轻夹铁骑,再度向黄巾力士靠近,同时催动镇岳浮屠诀,霎时,风声起,手中的开山斧也因此微微作响。
“是时候了”,潘凤暗道一声,挥动开山斧,向黄巾力士劈砍而去。
一秒、两秒,三秒,黄巾力士骤然倒下,化为几片碎纸。
众将士见此情形,再次整装、列队,向老虎寨攻了过去,不多时,由于人数差异,官兵很快就取得了上风,剩余不多的匪徒眼见情势不对,转身便向寨中跑去。
为首的几名匪徒向于毒哀求,“实在是守不住了,去请天公圣女吧,不然,若是他们一齐攻来,哪怕是圣女也来不及处置了……”
“若是您心有不安,那就我们去请,只说是您怕圣女责备,所以不敢妄自出动圣女尊驾,可我们这些小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圣女一向和善,想来也不会因此责罚您,若有责罚,我们这些兄弟便替您顶了又有何妨,只是现在已经是生死存亡之际了,非圣女亲自出马不可了……”
感知到父亲大人气息的张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看到了父亲做的黄巾力士,被一人一招降伏;她看到无尽的官兵将老虎寨包围的水泄不通;她看到身为父亲故从的于毒不知如何是好;也看到了老虎寨诸多兄弟的无奈……自然,请圣女出手的恳求也悉数听闻。
“于毒,这次就交给我吧,你这个小老儿,就搁一旁看看热闹得了。”张宁从寨门后缓步走出,“是时候,让他们瞧瞧我的厉害了。”说罢,便在寨门口催动阵法,只见刚刚散去不久的浓云,又聚拢了起来,甚至远超张白前面招出的数倍,一时间,昏天黑地,与没有皎月和繁星的夜晚无异。
见状,高顺暗道不妙,这又是什么古怪招数,看样子比之前那个手下败将的厉害许多,要小心行事,便大喝一声“众将士留心,点起火把,这怕有古怪。”
众将士听令后,正要点起火光,只听一女子的声音,“哦~觉得有点黑,是吗?我来帮你们点火吧,嘿嘿~”。
霎时,数千道闪电,从黑云中落下,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又变成了刺目耀眼的白。众将士的双眼尚未从刚才的黑暗中脱离出来,面对这样耀眼的光芒,简直如同习惯黑暗的人类,第一次看见太阳,不,不是看见,是直视正午的太阳,那光芒简直要把双眼刺瞎。
因此,众将士只得眯起双眼,从缝隙中窥探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有些将士的运气又不那么好了,他们尚未看见那闪电,便无声无息的变成了一堆焦炭的粉末。
“现在,够亮了吗?”那女子声音倒是好听,若是没有前面的闪电的话,如今,经历了刚才的浩劫,众将士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第一次听到时内心涌出的感激之情,反而倒想,回过头暴揍一顿当时竟对女魔头怀有感恩之心的自己。
此时,在听到那女魔头的话,只觉得恐惧万分,不知她又会拿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来。
可张宁并没有给众将士答复的机会,话音刚落下,只见,老虎寨门口,有几点亮光,颜色微微发蓝,大小如同萤火一般,但碍于距离较远,看不真切。
更何况,现在这个时候,何来萤火虫呢?
“本小姐也觉得这天有点暗呢,不仅暗,似乎还有点冷,想必众将士也是如此吧,那我们就一起取取暖吧~你说呢?”
话音刚落,只见几点亮光,从刚才那蓝色亮光处发出,如剑雨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待看清楚是一团团火焰后,已是避之不及,被火焰正中胸口。
见状,高顺和潘凤一边闪避如剑雨一般的火焰,一边朝众将士大喝,“快退到天生桥后面,那里是安全的。”
“嘿嘿,这样就退了,真是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