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苏寂回头看秦功堰：“救护车很快过来，我先走了。”
秦功堰看着她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她身上还有伤呢。
......
苏寂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一进门筱蝶就大哭着扑到她的身上。
“好了，先让我看看情况。”她一只手拍了拍筱蝶的背。
筱蝶过了半晌才松开她，转而紧紧抱住她的手臂，苏寂一边安抚她一边扫视房间。
没有多大变化，除了血迹和尸体，甚至可以说是干净整洁，床单也只有些微凌乱，被子叠放在床尾，仅有压过的痕迹。
太干净了，说是自卫杀人太牵强。
那么......叹了口气，一颗颗解开衬衫的扣子。
“脱衣服。”她低沉着声音。
筱蝶抱着她的手臂，闻言有些不明所以，抬眸看她，眼里还含着泪。
“你衣服上血太多了，我们换衣服，杀李帅的那个人......”顿了顿，苏寂瞥向那具狼狈的尸体，“是我。”
“不！”筱蝶不可置信地摇头，眼泪流得更凶：“明明是我，苏寂，是我做的，你为什么......”
“好了，”苏寂握住她的肩头迫使她冷静，眸光平静像带着一种魔力蛊惑她：“听我的，好吗？”她想起秦功堰常说的那句话。
“我自愿的。”
保护她，是她的责任所在。
等换完衣服，苏寂找到那把匕首，擦掉筱蝶的指纹印上自己的，然后打了110.
“我杀人了，这里是......”
一切做完之后，她撑着走到椅子边坐了下去，闭上眼：“等警察来了叫我。”
她的伤口虽然在秦功堰那里包扎过了，但还是在缓缓流着血，这会儿已经有血迹浸透出来，不过筱蝶的裙子本来就染了血，也看不出来。
筱蝶还陷在惶恐中，蹲在她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
秦功堰躺在病床上，脖子裹着一层层纱布，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隔帘外突然一阵吵闹，可以听见医生护士推着推床到他隔壁，声音太大，他被吵得有些头痛，于是戴上了耳机。
与此同时，筱蝶趴在病床边，眼睛红肿，嘶哑着嗓子喊了苏寂一声。
感觉到握着的手变得冰凉，她才察觉到不对劲，那个时候苏寂已经昏过去了，她急忙叫了救护车，现在才知道，原来她身上还有伤口。
医务人员给苏寂插上输血针、处理完伤口之后走了，留下筱蝶半伏在病床上，侧过脸一眨不眨盯着苏寂。
咫尺距离，她脸上细微的白色绒毛在灯光下变得透明，深邃坚韧的轮廓就完全显露出来......
原来她眉毛这么淡，只弯出了英气的轮廓......为了衬托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吧；她的眼下乌青，最近一定没睡好吧，她最喜欢睡觉了；她嘴唇的形状最好看了，只是现在有些发白，还起皮了......涂点唇膏就好了。
“怎么办，没带唇膏呢......”筱蝶皱眉低喃，倏地眼睛一亮，弯起唇凑近苏寂，然后印上她的唇，蹭磨，直到把自己嘴上的唇膏完全蹭到她唇上才离开，然后轻轻环住她。
嗅着她温暖的气息，筱蝶流泪流得干涩的眼还是有泪水滑下：“你怎么这么傻呢......”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总是关心我照顾我，随叫随到，无助的时候，没有办法的时候，总是在我身边，像个只属于我的英雄，披荆斩棘解决掉所有的困难，为我撑起整个世界。
害得我不知不觉那么依赖你，在看到受伤的你，昏迷不醒的你的时候，觉得全世界都坍塌了。
苏寂，我好像，没有勇气负重前行了。
谢谢你这么好，因为你这么好，让我相信这个世界还是有真正的感情。
如果能一直跟你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吧......
可惜我，再也没有办法幸福了。
已经杀了人，要怎么才能若无其事心安理得的生活......自己欠的，是要自己还的，苏寂，这点，你帮不了我，我也不愿意再拖累你了......
苏寂，虽然你听不见，但还是想说最后一句：
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能喜欢一辈子的那种。
真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不过......生命就此终结的话，也算是一辈子了吧。
筱蝶最后亲了亲苏寂的脸，轻柔为她整理好褶皱的衣服和床单，盖上被子，而后一步一步地离开。
医院楼有二十层，坐电梯很快就到了顶楼，筱蝶靠近楼顶边缘，大风刮面，她平静地拨出一个号码。
第一遍无人接听，她又拨了一次，总算被接起。
“喂，筱蝶，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和男朋友约完会了？”孙念念声音甜美，带着打趣的笑意。
这个时候还在演么......筱蝶扯扯唇角，嗓音嘶哑：“为什么？”
电话那边一阵安静，筱蝶知道她听懂了。
良久，“你知道了？”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筱蝶嗯了一声。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必要演戏了。”孙念念声音冰冷，带着嘲讽：“我和柳文龙，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我卑微，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想让你感同身受，理解理解我，顺便......”
“我那么痛苦，我们不是好姐妹吗，所以，你也和我一起痛苦吧......”
“如果这就是原因，”筱蝶闭闭眼，又睁开：“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从前带给你那么多负面情绪。”
“希望你以后过得幸福。”她挂断电话，又拨了几个数字。
“你好，警官，我叫筱蝶，我杀人了，是这样的，我把他......”
“总之，千万不要认错人，我还要提前说抱歉，一会儿也得麻烦你们。”
“市中心医院前，我会出现在这里，虽然面貌可能不太雅观......”
“再见。”
她把手机扔在地上，爬上边缘的水泥台。
再见。
......
“砰！”
苏寂猛地睁开眼，喘息。
看到床边的柜子上有水，她艰难拿过来抿了几口，才慢慢平静下来。
明明已经克服了从前的阴影，怎么还会被梦惊醒......又到底梦到了什么，为什么心这么慌，却什么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