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嫣想应声。
可是一张嘴,泪便要往下落。
最后,她干脆只轻轻地“嗯”了一声,再也无言。
到了银行,一查存折里的余额,司嫣一颗心凉了半截。
如果她没记错,当年她爸妈给她留的那些黄金,在她爸去世第二年,李长均以要走动关系,以及与人合伙投资为由,当了大半。
那一年,当的钱大概有十多万。
这些年,李长均一直在说他当初的投资挺有眼光,赚得还不错。
家里开支李长均从来不会短她的,她要的衣服首饰,女儿的费用,从来都是绰绰有余。
司嫣从没管过钱的事儿。
可如今一看,这张存卡里, 仅仅剩下一万块不到。
而父母当年留下的金条,所剩无几。
司嫣的眼红得吓人。
工作人员关切地问:“女士,您怎么了?钱要取出来吗?”
司嫣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上了车,司嫣久久没有说话。
方维见她状态比之前更差,有些急:“嫣嫣,可是有什么难处?是不是缺钱了?缺多少?我这里有。”
说着,他启动车子:“我现在就带你回去拿存折,回头咱们再来取钱。我开快一点,应该来得及的……”
方维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车也熄了火。
他猛地回头看司嫣,一双眼比司嫣还要红:“嫣嫣,你生病了是不是?要很多钱治病是不是?”
声音都在打颤。
方维见司嫣不回他,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他微微昂头,将眼眶的泪逼了回去,回身一把抓住了司嫣的手:“嫣嫣,你别怕。不管什么病,肯定都能治好的。听说葛老回了京,我找人去求他,肯定能行的。钱的事你别急,我去想办法。咱们现在就去我家拿存折……不……我得先带你去医院……”
方维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握着司嫣的修长的手在微微发抖。
司嫣的思绪被方维拉了回来。
一听他这话,再看他这副样子,心里又好笑又感动。
司嫣闭了闭眼,掩去眸中的那一抹幽暗,故作轻松的笑道:“方维,你可别咒我了。想什么呢!是静柔出事了,正在医院呢,我去看她。一院,你赶紧的开车吧。”
闹了个大乌龙。
方维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庆幸。
还好不是他想的那样。
司嫣再次开口:“方维,你关系广,帮我找人私下里查下李长均的个人私产,动作要快,最好两三天就能有结果。还有,你得帮我找个厉害的律师。”
方维的神经放松下来,人也轻松了不少,闻言,皱了皱眉:“李长均有问题?”
司嫣没回答。
方维叹了口气:“好好好,我不问。你放心,这事儿我给你办得妥妥的。记住了,有什么事儿都找我。”
司嫣侧头看他。
夕阳的余晖落到方维脸上,四十多的男人了,丝毫不见中年男人的油腻,恍然间,一如当年的少年郞。
司嫣有些恍惚。
当年,她怎么就是看不上他呢?
这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车到了医院门口,司嫣刚下车,就看到等在外面的李长均。
李长均见是方维送司嫣过来,眉峰蹙紧,大步上前,一把将司嫣拉到身侧,这才缓声对方维道:“多谢阿维送嫣嫣过来。”
方维点了点头:“不用你客气,不过是凑巧在你们那条路口看见嫣嫣等车,就顺路带她过来。你一个男人,连自己老婆都不晓得接送,啧……”
说完,他也不看李长均的脸色,对司嫣笑了笑:“嫣嫣,那我先走了。”
扬长而去。
那嚣张的模样,让李长均捏了捏拳头。
“你怎么在门口?”
司嫣的话让李长均回过神来。
他笑笑,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解下来给司嫣披上:“怕你冷,特意出来等你。走,我们赶紧进去,我也跟你把这事儿说说。”
本来是司晨要出来的。
他怕司晨在司嫣面前乱说。本就是多事之秋,他不想横生枝节。
不管如何,得先稳住司嫣了。
“那个伤了咱们 静柔的女人,满嘴瞎话,为了脱罪,竟然攀扯我,说静柔是她和我的女儿!这不是好笑吗?孩子可是咱们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李长均说得义愤填膺。
司嫣若不是提前猜到,这会儿怕也是会被他的态度蒙混过去。
“嫣嫣,这个女人太可恶了,无论如何,咱们肯定不能姑息,得要求严惩。她在那样的公众场合都能推咱们闺女,这人心得多恶啊?这往大了说,谁知道以后她会不会对其他人做这种事?”
李长均说了半晌,没听到司嫣的回答,惊觉不对,忙回头去看她。
司嫣揉了揉头,喑哑着嗓子道:“我有些头疼,这事儿一会儿再说,我想再去看看静柔。”
李长均只当司嫣还沉浸在女儿受伤的悲痛中,才会引起身体不适。
他嘴上说着担心的话,心里却偷偷窃喜。
只要司嫣心软,只要她不同意亲子鉴定,那他就可以 一口咬定田春燕是诬陷,没人可以强迫他们做亲子鉴定。
这样他也没必要走最险的那步棋。
而去看司静柔,正合他意。
只有看了女儿,司嫣她才会更加心疼,更加对田春燕憎恨,也会对和她一样的他心生柔软。
到了大厅。
司晨迎了过来:“嫣嫣……”
在见到司嫣与李长均相握的手时,司晨眸光滞了滞,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司嫣一眼。
司嫣跟没看见似的,犹自问:“姐,怎么长均说要闹着做亲子鉴定?这不是胡闹吗?”
她的语气里含着质问,似是对这荒谬的建议愤恨至极。
司晨撩起眼皮又看了司嫣一眼,这才道:“那个女人非嚷着说静柔是她和妹夫的孩子,这不话赶话说到这儿。然后警察同志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我也觉得这样等结果出来,那个女人就没话说了。所以才闹到这个份上嘛。”
“司嫣,怎么,你不敢做吗?”田春燕本就已豁出去了。
这会儿见了司嫣,更是觉得眼红。
就是这个女人,抢了属于她的幸福。
就是这个女人,抢了她的丈夫抢了她的女儿。
偏生,她如今都四十多了,还美得跟当年一样。
要她如何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