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武新政推广三个月后,非但没有发生他人预想的意外,反倒是格外的顺利。南宫献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算是掉到了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怕是要再等个三年五载。
灵武这边搞得如火如荼,河西其他州府那是尽收眼底,大家是既想实行新政也有些抵触新政。你要说为何会这样儿?无怪乎各大州府都与新政的忠实反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伤了和气那还算是小事,要是伤了根本,那就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原本河西刺史制是在联合地方势力的基础上以武抗境,最大化抵御外敌的入侵。这在最开始创立之初,的确保住了汉唐的西方疆域。而那些协助汉唐的地方势力也得到了不菲的回报。
如今汉唐朝廷要收回其中的特权,隐约之中有狡兔死走狗烹的意思。何况经过近百年的岁月,河西各州府刺史已然成为了地方势力的守护人。河西在享受汉唐朝廷轻徭薄税的政策同时,又干起了圈地私贩等中饱私囊的勾当。
文帝李崇言在位时期一直未动河西,根本原因还是由于前朝高宗时期朝廷内耗过重,边境强敌又虎视眈眈,贸然出兵会引发极其恶劣的影响。
可经过文帝李崇言近四十载的暗度陈仓,河西刺史除去秦州全部被换。何况汉唐近些年来战事极顺国库充足,朝廷要钱有钱有人有人,区区河西已不足为患。
李旻之所以不愿再兴兵,根本上还是为了大局着想。俗话说,能动嘴解决的尽量不要动手。李玄晟作为李旻手中的一枚重要棋子,有了显着的成效。西北的这场风暴早已刮起,剩下的无非就是时间持续长短的问题!
李玄晟策马疾驰于狂野之上,身后十余名亲卫紧紧跟随。
贺兰山一处百米石山,柳宗元悠哉地坐在土山石峰之上,等李玄晟赶到之时,方才起身迎接这位汉唐皇帝手中的利刃。
李玄晟环视四周,轻笑道,“柳先生啊,不去朔方城内做客,反倒是约我来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僻之处,可是为了欣赏这美景?”
虽说是入夏时节,荒山野岭有了那么几分绿意盎然,可要说美景那可真有点抬举了。
柳宗元客气地笑道,“我约世子前来,无非是想避人耳目,问世子几个问题!”
李玄晟指了指柳宗元腰间的佩刀,故作疑惑道,“除非有天大之事,不然柳先生不会带着自己佩刀来。那请柳先生说说看,有哪几个问题需要本世子为先生解答?”
柳宗元右手下意识地抖动,笑道,“世子不必担忧,柳某今日来并非怀有敌意!倘若真怀有,也不会在此地与世子想见!何况世子武艺高强,在下也未必能讨到半分便宜!”
“奥?柳先生倒是有话直说啊!不过话说回来,若有机会本世子还想请柳先生赐教一番!不知道柳先生可有空?”
柳宗元拱手说道,“那也要世子回答完在下的几个问题才行!”
李玄晟眉头舒展,冷笑道,“那请柳先生说出来吧!本世子可有些手痒了!”
柳宗元眯眼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借人比划如何?”
“嗖!”原本隐密的探子察觉到杀意后,转身就撤退。可让他惊恐地是李玄晟与柳宗元早已在他前方出现。
柳宗元冲探子说道,“无论今日是谁派你来的都不重要,我只关心地是你会死在谁的手中。”
探子拔出匕首,提防着眼前的二人。一声怒喝,冲向二人。
“噗!”一道寒光闪过,这名探子已是人首分离,整道切口平滑如同冰面,可见出刀之人的速度有多快。
柳宗元左手松开刀柄,称赞道,“与秦风想比,世子方才这一刀更胜一筹!”
李玄晟瞅了一眼始终面色平静的柳宗元,说道,“原来柳先生是用左手刀啊。若柳先生不收手,本世子未必会赢!难不成柳先生也怕输?”
柳宗元笑了笑,岔开话题道,“还是回到被打断的话题,这第一个问题,柳某想问的是世子积极推行新政,可有想过会被河西各个地方势力怨恨,进而阻挠甚至行刺世子?”
“想过!”
“第二个,既然世子想过,那世子能预想到最严重的后果嘛?”
“也想过!”
“第三个,世子既早有考虑,为何一定还要继续?难道世子不清楚,一旦河西四分五裂,外敌极有可能趁虚而入!到那时,世子又当如何应对?”
接二连三的质问后,李玄晟反而觉得柳宗元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回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河西如何变化,终归是我汉唐之地。他们若有异心,尽可与外敌私信互通,省的本世子找不到一个师出有名的理由!
自陛下登基以来,这一道道圣旨难道不是用来提前告知的?
再者,朝廷从来不是谁的朝廷,有些银两大家是可以赚的,但有些事关汉唐国政的东西,谁动一下那便是与整个朝廷为敌。
柳先生,据本世子所知,你柳家并未牵扯其中,关心这些有点多余吧?”
“是否多余,柳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是不知河西世族密谋通敌欲讨伐世子,世子可晓得?”
李玄晟不由得深吸一口凉气,不用柳宗元讲,单丛李玄晟方才的反应就能看得出,那些人做的保密工作还算足够到位。
柳宗元继续说道,“此事虽尚在谋划,但有一人也知晓此事,那就是秦州的秦王!世子是个聪明人,想来其中缘由,无需柳某多说了吧?”
李玄晟再想不明白,他可真该找个地洞钻进去了。秦风这是要一石二鸟,只要李玄晟与河西世族两败俱伤,那这个河西就再也没有能与之匹敌的势力。到那时,朝廷还是要倚仗这位新册封的秦王。
不过柳宗元所讲,李玄晟只能信任一半。无事不登三宝殿,柳宗元能如此热心的告知他,未尝不是跟秦风想的一样?
这河西终究不是无主之地,谁想现在这最顶端,就得踏着别人的一步步走上去。
“来者即是客人,柳先生,不如去朔方一叙,也好让本世子略尽地主之谊!”
没想到柳宗元婉拒道,“多谢世子好意,柳某还有要事前往安京,不便久留!待回之时,再来叨扰!”
“如此,那便不留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