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医生了。”,季新耀这一喊是希望男人知难而退,离开医院,避免一场荒唐的事发生。
男人也知道在医院打架是打不起来的,他恶狠狠地盯着徐清风:“你能耐了,行,老子明天再来。”。
放下狠话,男人这就走了,不带任何感情地走了。
季新耀鄙视着这个消失的背影挺无语:“哪有这样的父亲,我看是继父吧。”。
只听徐清风轻轻的,悲伤的声音:“我倒希望他是继父,那该多好。”。
季新耀一下子无言以对了,他想到徐清风从小和这样的父亲生活在一起,那得多么的暗无天日,他看徐清风的眼神也多了一些怜悯。
他想转移一下话题,便问:“你妈妈呢?这两天怎么没见她来找过你,难道是,离婚了?”。他说完发现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还是闭嘴的好。
徐清风果然是不想提起他的母亲,尤其是病房里人太多的情况下,所以他没有说话。
刚才其乐融融打牌的三个人各自沉默着,病房里气氛格外的压抑。
江珊犹豫良久,终于拉着杨月华的衣服求她:“那个,我先回家了,月华姐,你能不能送一下我?”。
杨月华看看窗外的艳阳高照,实在不想离开空调间:“这个点出门太热了吧,等会等会。”。
江珊给了个眼神让杨月华体会,杨月华嗯啊了一会还是同意了。
两女生一走,季新耀忍不住要吐槽一下这个江珊,他问徐清风:“敢不敢打个赌,那女生明天肯定不会再来了,太不靠谱,我看你别对她抱什么希望。”。
徐清风却突然笑了,淡淡的,让人琢磨不透。
小辫子很奇怪:“清风哥,你笑什么?我也觉得江珊不靠谱,比她好的女生多了去了。”。
“也许吧。”,徐清风并不想继续讨论江珊,他收拾着散乱的牌,招呼着大家:“来来来,继续。”。
打了会牌有些无聊,三人打算去外面走廊抽根烟,因为隔壁床陪护的那个女人不愿闻到烟味,不让他们在病房里抽。
三人去了走廊尽头的楼梯间,大家都坐电梯,楼梯间十分安静。
不巧的是,季新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安静,他任由铃声响着,却迟迟不接。
小辫子问:“星耀哥,你怎么不接?”。
季新耀看看来电显示,一脸不耐烦地接了,也不说话,就听对方说。
“儿子,你在哪?我跟你说,今晚回来吃饭,听到没有,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你多大的人了,还老惹你哥生气。”,是个女人的声音,颇有耐心,可能是季新耀的母亲。
季新耀斩钉截铁:“没空,不回去了。”。
“什么没空,你想干嘛!我跟你说,你今天晚上不回来以后都别回来了!”,这个声音可暴躁得多,是个男人的声音,大概是季新耀的父亲。
季新耀也不怕:“不回就不回。”。
男人冷哼两声:“你带了多少现金,我跟你说,卡已经给你停了,识相的赶紧回来,话不多说,你自己看着办。”。
电话挂了,谈得挺不愉快。
徐清风见季新耀抓耳挠腮的,担心地问他:“你真的不回去吗?”。
“回个屁,我已经成人了,能养活我自己,我妈可是对我哥比对我这个亲儿子还要好,回去干嘛,受气吗?”,季新耀一吐为快,心情舒服多了。
“啊?你哥不是你亲哥啊?”,小辫子问得挺呆萌。
“呵呵,我妈40岁,我哥30岁,你说呢?”,季新耀反问。
小辫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个人琢磨着:“你哥30岁,你妈40岁,你哥10岁的时候你妈20岁,那你爸呢?”。
“我爸50。”,季新耀脱口而出,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啊!”,小辫子轻叹,又开始嘀咕着算起数来,不过他好像没有算出个所以然来。
徐清风听着两人的对话一早就算明白了,季新耀的父亲20岁就有了第一个孩子,没领证就有了,于是他感叹:“你们家还挺乱的。”。
随后又觉得这么说不太妥当,不知全貌,不该妄加评论,于是赶紧又扯了别的:“你妈对你不好吗?”。
“嗯,反正她觉得我没有我哥有出息,又不能像我哥那样挣到大钱,又不能努力学习考上大学,连在我哥店里上班也不能好好上,用她的话说,我还能干嘛,啃老吗。”,季新耀挺落寞。
小辫子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倒挺羡慕的:“那这么说,你也算富二代啊。”。
季新耀苦笑:“他们挣的钱都不是很干净,算什么富二代,我才不稀罕。”。
小辫子由衷地称赞:“您格局大,佩服,这样,你要是没钱用尽管问我借。”。
季新耀对有小辫子这个朋友感到欣慰:“谢了,不过我现在零用钱还是有的,只是明天得开始找工作了。”。
徐清风想到明天,忍不住开口:“我明天也要问问医生能不能出院,你想找什么工作?如果找不到想干的,不如来我们店里。”。
季新耀点点头,想到交的这两个朋友才认识几天,便对自己这么好,他笑得很灿烂。可笑了一会,他想到明天的事,又开始忧愁了:“出院,对哦,你爸,”提到“爸”这个词,他停顿了一下,怕徐清风难过,但又不得不提,“额,他说明天会来,你觉得可能性大吗?”。
徐清风面色凝重:“他会来的。”。
“比起你家人,我父母算好的,对了,你妈妈是不是因为你爸好赌才离婚的,你爸从什么时候开始赌的,就不能戒了吗?你怎么不跟着你妈,你父母什么时候离婚的?你还能联系到你……”。季新耀说着说着发现徐清风的脸色不对劲了,他后面没说完的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徐清风坐在台阶上,安静地像是一尊雕塑,突然,他毫无预兆地说话了:“我不知道我妈妈在哪,从小就没见过,你父母皆在,家庭美满,就算和你妈有什么不愉快,也能慢慢消除芥蒂。”,善良的徐清风想给季新耀一丝小小的安慰,不管有用没用。
可季新耀全然不在意徐清风的宽慰之语,他更在意徐清风的母亲是怎么回事。他思索着,从小没见过,跟着那么个动不动就要动手的父亲,他徐清风的童年……他徐清风还有童年吗?
在季新耀思考的时候,小辫子忍不住好奇,问:“清风哥,你妈妈去世了吗?难怪我们认识那么久,你从来没跟我们提起你母亲,我还以为是离婚了呢。”。
徐清风微仰着头,嘴角动了一下,声音中听不出什么难过,一贯的风轻云淡:“她有没有去世,我不知道;她今年多大,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还是不知道。”。
“啊?”。
“啊?”。
两个人异口同声,一时不知道徐清风的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