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奔跑在昏暗的大厅里时,我感觉一切都很不真实,我就这么逃跑了?直到后门打开,有人冲进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来人一身黑衣,手持一根木棍,他抡起棍,冲我劈过来。棍子带着风的呼叫,招呼到我的身上,我连躲都忘了。
我摔在了地上,头上传来剧烈疼痛,痛得我咬着牙闭着眼,双手抱头一动不动。这一下可把我砸蒙了,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呃---”,一声沉闷的喊叫,叫得可谓撕心裂肺。
“草你妈……”隐隐约约的叫骂声。
听着这些乱糟糟的声音,我总算缓了过来,伸手去摸伤口,黏糊糊的。我傻傻地盯着手指上的鲜红,眼睛眨了几下,愣是没拦住泪水。
破相了!毁容了!完蛋了!好痛啊!
我满脑子都在纠结破相的问题,忘记了逃。我的手被一只手抓住,这只手将我拉起来,拉着我奔跑。我昏沉的身体跟不上,几乎是被硬拖着走的。我连连喘气,晃了晃头,定睛一瞧:你的侧脸映入眼帘,你的嘴巴微微张着冒着白气,你那只甩动的手鲜艳夺目,指缝和刀尖正滴着血呢。
你带着我冲向黑暗,这条路是真黑,说它伸手不见五指也不夸张。黑暗中我忍受着恶心的血腥味,只听见身后的声音在嘶吼:“人从后门跑了!”,我紧张地浑身无力,若没有你拉着我,我根本就跑不了。
我们还没跑出多远,面前的路上晃着手电筒的光,后面有人在叫骂:“你们跑不了的!”。那声音就近在耳畔,他一定离我很近,而且越来越近了,我甚至感觉到有刀划断了我的发丝。这种情况下,我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只剩下没命的跑。
那天晚上,我只记得,天是黑的,风是冷的,我的眼前是红的。
那天晚上,那是我和你第一次这么玩命地逃。
那天晚上,我的腿一度虚弱无力,你的脸在我面前也开始变得忽明忽暗,但是你的手始终紧紧抓着我不曾放弃。你掌心的温度流入我的身体,带给我莫大的勇气和力量,这力量带着我一直跑到你停车的地方。
你松开我的手,迅速上了车,我抓着你的衣服,脚一跨也立刻上来了,车子顷刻间冲出去,我们配合得很默契。
在车上,我紧紧地抱着你回头望去,后面那束手电筒的光往回打了。我呼出一口气,松出一只手,随意地缕了下被风打乱的头发。
总算安全了,可是我身体的所有器官好像同时恢复了知觉。这一刻,当冬夜肆虐的寒风刮过我的脸庞,我浑身又痛又冷,而且身体不自觉的要哆嗦。真是奇怪,刚才跑的时候还不觉得疼,现在这痛苦真是难以忍受。我的手摸到额头上,还是黏糊糊的,整只手血渍斑斑,连衣服袖口上都蹭到了。
我盯着自己的手,虚弱地问你:“怎么办?我头上流了好多血,不会死吧?”。
“瞎说什么呢!快抱紧,我要去救小辉。”。
你的身体前倾着,我的头轻靠着你的背,车子一颠一颠,我脑袋撞得生疼。
拐过一个弯,来到这排房子的侧面,前面那排有动静。车灯下,前面那排房子的顶头那间被拆成一堆废砖,废砖那站着一个拎刀的人,这人穿了件深蓝色衣服,我认识,是杨杰。废砖对面也有一个人,废砖紧靠的那间房子的房顶上,隐隐约约蹲着的,我想一定是小辉。
这两个拎刀的看见我们的车后,不慌不忙地往废砖上跑了两步,同时,房顶上的小辉也站了起来。你停了车,一掌拍在车头上,气愤地骂了句:“草!”。
这场面我完全没有主意,正心乱如麻,眼睛刺痛了一下,我手掌微挡,眯眼往身侧瞧,是面包车正往这边冲。
车子亮着远光灯,我只是一个眨眼,它已经比刚才近了一半的距离。看这架势,那是要撞我们啊,我焦急地抓着你的衣服晃你:“快快快,要撞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