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舒看到了对方手里的电话,外面套着塑胶袋,里面的血迹斑斑。
那是她爸爸闻先生的电话,最新款的,前几日闻先生生日,闻舒送给他的。
闻先生还不会用,闻舒笑着说等她以后有空了再慢慢教他。
闻舒的腿软了,浑身都软了,她就像煮软的面条一样,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闻舒有一段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等她恢复了思考的能力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坐在急诊室的门外的长椅上了,邝婕芸在她身边陪着她。
她还没来得及去思考呢,急诊室的门就打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邝婕芸立刻冲过去了,闻舒是想起来过去的,但是她的两只脚发软,只是呆呆地看着邝婕芸的后脑勺,以及医生一开一合的正在跟邝婕芸说话的嘴巴,但是她听不清医生在说什么。
半晌,邝婕芸忽然回头看着闻舒,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哗的一下流了下来。
就在这一刻,闻舒的心荡到了谷底。
她整个人又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时她终于听到医生在大声跟她说话了。
“家属可以来见死者最后一面。”
死者是谁?家属又是谁?
闻舒不知道,她也听不懂。
她大汗淋漓,满身都是湿黏的汗。
邝婕芸哭着过来搀扶她:“闻舒,你是要现在见一面呢?还是等他们的容颜修复好了再见?”
闻舒听不懂啊,她的脑袋里好像丢了一颗炸弹一样,现在脑子里面被炸的血肉横飞,也影响了听力和理解能力。
闻舒莫名地看向邝婕芸,她终于能发出声音了,但是是极其嘶哑的。
“邝婕芸,你在说什么?”
“闻舒,你一定要挺住,莫干道上发生的车祸,当事者就是你爸爸和妈妈因为车祸极其惨烈,其实他们在送来的路上就已经死亡了。”邝婕芸哭着告诉闻舒。
闻舒听懂了,也听明白了,她浑身绵绵的,软软的,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挪动着步子,一步一步的向急诊室里走去,邝婕芸哭着跟在她身边。
“要不然,今天先别见了。”
还能改天吗?
闻舒无法想象到时候躺在棺材里的,修复过的面容她还能不能认出来是她爸爸妈妈?
她终于还是见到了。
她一把掀开了盖在他们头上的白布单,已经从血迹斑斑的蓝色布单换成了干净的白色布单,从头到脚笼罩着。
她看到了两个血肉模糊的人,虽然脸部的血迹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但是基本上很难从他们的面容上分辨他们本来的容貌。
但是闻舒看到了闻太太额头上的那颗痣,还有闻先生刚刚长出来的那块老年斑,他曾经很苦恼,闻舒还说要带他去做医美,用激光打掉就会梦回十八。
所以说在莫干道上发生车祸的人,此时此刻躺在她面前的两具尸体,是她的父母,是闻先生闻太太。
医生们没有让闻舒看太久,他们怕他受到刺激,就让他看了一眼,就立刻重新又盖上了白被单,将人从急诊室里灰走了。
闻舒没有撕心裂肺也没有死死的拽住推床,不让他们带走。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推床的铁轮子在大理石地面上滚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