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闻舒出院的时候,她的头皮上都已经长出了一层短短的绒毛,她照着镜子说自己看上去就像一颗猕猴桃。
邝婕芸送给她一顶价值不菲的假发,说用了自己一个月的工资。
闻舒戴上,连连夸赞:“一个月的工资就是牛掰,连发缝都有,就像真的一样,你看我是不是瞬间又恢复了美貌?”
“美美美,你怎样都美。”邝婕芸嘴上是夸她,但敷衍的很。
闻舒出院的那一天收到了一大束花,密密匝匝的九十九朵天堂鸟,里面有一张卡片,闻舒拿出卡片翻开,是电脑打印的楷书:“祝梁颂小姐早日康复,时庚年。”
邝婕芸走过来把花拿走了,丢到一边。
“他还真是现实,知道你不是闻舒,他一次都没来看过你,现在送了一大捧花算什么?”
“你义愤填膺什么,他不久后就是我的前夫了。”闻舒跟邝婕芸笑笑:“我也不需要你看我,只要你天天陪着我就行了。”
“呸,恶心。”邝婕芸打掉了她摸着自己的手。
她出院后一个礼拜接到了时庚年的助理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请她去民政局办理离婚。
闻舒说自己随便什么时候都有时间,于是他们就预约了第二天在民政局门口见。
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时庚年正站在民政局门口的一棵紫藤花下。
盛夏的季节,正是紫藤花开的时节,那一串一串紫色的葡萄一般的花串垂在时庚年的头顶。
让他过于冷淡和严肃的脸多了几分活色生香的趣味。
今天风很大,差点把闻说头顶上的假发吹掉,因为她没有在头上刷胶水,她不喜欢一层干干的胶贴在头屁上的感觉。
她一只手按着裙子,一只手按着假发。
他们一个在马路这边,一个在马路那边。
九点多钟,路上的车仍然很多,好不容易这一波车流过去,他们看到了彼此。
他们应该有一个月没见了,但是对于闻舒来说应该是四年没见。
之前见到时庚年的自己,用的虽然是一样的眼睛,但是却是梁颂的灵魂。
此时此刻闻舒眼中的时庚年,仿佛已然隔世。
虽然他的外形看上去跟之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眼神也依然冷淡,表情依然肃杀。
就像是若干年前对自己那样,永远那么冷淡,永远那么无情。
好吧,这还是闻舒熟悉的时庚年。
但是她已经不是闻舒了,她是梁颂。
她对着阳光笑,也对着时庚年笑,笑的没心没肺的。
她怀里捧着牛皮纸袋,蹦蹦跳跳的穿过了马路,跳在了时庚年的面前。
她的动作幅度太大了,把假发都跳掉了,正好落在时庚年的鞋子上,实在是有点丢脸。
她下意识的先摸自己的秃脑袋,还没来得及去捡呢,时庚年已经弯下腰捡起了假发递给闻舒。
闻舒接过来戴上,其实她此刻是有些慌乱的。
为什么她变成闻舒了,再面对时庚年就没有她是梁颂那样泰然自若。
“别动。”闻舒捏住时庚年的下巴:“借你的瞳孔给我照镜子,我来瞧瞧我的假发有没有戴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