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作死的禁海令一出,沿海各城反应不一。
但绝大多数都持反对意见,毕竟三年下来各城损失可谓不小,朝廷又没有明确表示有补偿的举措,为着利益,他们想尽了办法,企图让朝廷废除了道禁海令。
甚至有地方以万民书向朝廷请愿,希望他们顺应民意,尽早解除禁海令。
但令所有人失望的是,朝廷并不将他们的意见放在眼里,迟迟不肯给予回复。
于是各城逐渐开始不满了起来,隐隐出现了一些乱象。
原本以为最开始先乱的会是泰城,毕竟他们最开始的目标主要就是盯着这座沿海商贸最大,获利最多的城池。
但万万没想到,最不起眼的绥城最选当了这只出头鸟。
朝廷之所以这么颁布这道法令为的就是逼迫那些存有叛逆之心的人,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那叫朝廷师出有名。
绥城叛乱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情急之下朝廷只能从附近调兵,但沿海诸城的驻兵被沿海情形养了这么多年,一心只想着如何开拓海市,平时疏于练兵,根本无法平乱。
不仅没有成效,甚至还有有心之人重利诱惑下临阵倒戈,反而成了乱军中的一员。
眼看着这叛军的势力越来越大,朝廷无奈之下只能派兵重压,倒是让金廉他们得以喘息。
金廉早早遇到料到有这样的局面,为了不被朝廷抓住把柄夫妻俩一再勒令手底下的人务必保证城内治安,但凡有异心挑事的,一概从严处置。
一通处置下来,泰城迎来前所未有的平静,所有人都夹着尾巴做人。
但显然,更有野心的还是他们这些手里头掌权的。
比如鲁狂为首的一派,不知不觉,这老小子也给他收拢了一些人,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现在绥城已经大乱,虽然经过镇压,叛军转向他处,绥城正是元气大伤,兵力虚弱的时候,我们是否趁机拿下?”
鲁狂对绥城觊觎已久,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毕竟之前桑鬼曾许诺将绥城交给他,由他来治理绥城,虽然金廉他们对自己很好,但屈居人家终究有些委屈,鲁狂是那种宁当鸡头不做凤尾的人,虽无夺天下这般野心,但也想有块地方,能弄个土皇帝当当。
“不,暂时还不能乱来。”
看着一脸急切的鲁狂,桑鬼兜头给他泼了盆冷水。
谁知道朝廷会不会是以绥城为饵?来个引蛇出洞,要是被他们摸清实力,只怕他们的安稳日子也没多久。
之前金廉他们刻意隐藏了不少实力,摆在明面上的只不过是他们力量的一半。
但仅仅是这一半的力量已经引起了上头注意,现在他们还是要以低调为主。
这件事是绝密,除了夫妻俩,连乌延都不知道。
毕竟相比绥城而言,他们手里握着的不仅仅是泰城,还有与泰城联合在一处的是八条商道,三十六处商会,还有三支实力不弱的民兵队,若是让朝廷知道我们手底下暗处握着这么大的势力,只怕他们会果断丢下那些乱军,集中火力铲除他们。
在桑鬼的再三勒令之下,鲁狂狂动不心安的心暂时被封了回去。
为了以防万一,金廉还特意让乌延派些人盯住他,免得他一时糊涂,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现在他们一点破绽都不能暴露,否则下一个倒霉的就是泰城。
海关被锁,他们与香山岛的联系就变得困难起来。
金廉已经近三个月没有接到香山岛传来的消息,只希望他留在岛上的那些人聪明一些,不要好的不学学坏的,将岛屿给作没了。
金廉对他们的要求不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自己出来时岛上什么样,回去时保持出来时候的样子就行。
绥城之乱只是一个开始,叛军虽被镇压,但朝廷并没有实际上给予受难的百姓们好处,不仅不加以安抚,还闹出不少事来。
为了活下去,为了保住性命与家当,许多百姓迫不得已成了流民。
绥压不能回,这些流民只能往外迁,看着众人流民纷纷涌来,金廉不禁有些头疼。
按照法度,他们是不能收容这些流民,但若强硬驱赶,只怕他们采用更加暴力的办法闹事。
金廉本想先观望一下,看看其他城池都是如何处置,但令人意外的是,这些流民竟是被人赶着来到泰城。
若放他们进城,只怕危机重重。
金廉最近蓄了胡子,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摸一摸,但连着摸了好几下,他还是没能想明白到底该如何应对。
自古以来,这种借用流民身份混进来的细作很容易产生不好的影响。再让他们传出消息过去,只怕许多秘密就瞒不住了。
桑鬼也是眉头紧锁,可若是不收留他们,只怕也很麻烦。
那些流民聚集城外迟迟不肯离开,逼不得已之下,他们只会向附近的村镇而去,这些人根本无所顾及,得不到妥善安置很有可能从流民转为草寇,行些伤天害理之事。
“之前大人一向以仁义对外,那些流民说不定就是听了这个名声特意投奔过来的。要是我们不管不顾,岂不是还是寒了寻常民众的心?”
金廉听得心烦意乱,忍不住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们安静。
“自然不能不管,只是要如何处置,还需从长计议,还请诸位先回,等有了条陈,再请各位过来。”
金廉这话,显然是不想当场决定。
那些人知道他是想请桑鬼出主意,也不戳破,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从容退下。
眼下没有外人,桑鬼终于缓缓开口,显然心中早有成算。
“这些流民若是能利用得好,能发挥出来的力量,往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金廉能想到的事情,桑鬼自然也能想到,流民里头肯定是有朝廷派来的眼线,但具体多少,那些人又有什么本事,又是另一回事。
如何利用他们达到自己的目的,并不容易。
但如果因为这点子不容易就放弃,实在不是她的作风。
“将计就计,以力打力,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