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板,人还怪好的咧。
桑鬼淡淡一笑,仿佛知道老板心中所想,淡定地咐吩金廉。
“你先带老板回去,这里我一个人就行,另外和乌延说一声,该给多少给多少,这铺子里头的损失我们承担,别让老板吃亏。”
金廉知道,桑鬼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立刻点头答应。
“等我将人送到,就回来接你。”
桑鬼愣了一下,犹豫片刻:“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是让乌延来吧。”
金廉只觉得自己一腔柔情错付,扎心!
“你们别担心小老儿,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这些泼皮后头是王家在撑腰,王家的人向来仗势不讲理,只怕你们落他们手上,没好,还是听小老儿一句,赶紧走吧。”
老板急的脸都青了,金廉只让他安心,询问了铺子里还有什么人的时候,老板算是看出来他们的决心了。
“唉,我们得罪了王家,老婆孩子都送出城了,现在就只有小老儿一个了。”
说到这,老板不禁心头发苦,这铺子开了快二十年,自己从一个愣头愣脑的少年跟着父亲做生意,好不容易铺子生意好了,却得罪了人。
还真是人生无常。
“老板不用担心我们,你还是跟我走,暂且避避风头。”
金廉当然知道老板在担心什么,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得罪了这些人,要没被弄死还能跑一跑,但他不一样,他的根就在这里,就算他能跑,可谁会保证那些人会不会迁怒于他的家人。
他上有父母岳家,下有妻子孩子,父母年事已高,孩子尚且年幼。
他总不能带着全家一起跑路吧!
“你放心,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彻底拔除这个毒瘤的。”
金廉拍了拍老板的肩膀,拉着人跑远了。
老板被他拉着,几乎是没得挣扎。
可怜他人到中年,却还要像只耗子一样被人带着上蹿下跳,一路狂奔不回头。
今日不该不看黄历就开门,这是将自己彻底给搭进去了!
老板看着那有些简陋破旧的院子,欲哭无泪。
这一看,也知道他们不过就是普通人,没钱没权没靠山,拿什么与人家斗!
我命休矣!
金廉可没空管老板那臭得跟屎一样的脸,秦春与乌延还没回来,于是他只能将老板一巴掌敲晕,放在床上,交代了向笙几句,自己独自回去找桑鬼。
等他赶回到粮铺的时候,粮铺大门上被封条给封住了,金廉同周围邻居一打听,才知道官差将人给带走了。
金廉略一琢磨,便知道桑鬼是故意让人给抓住的,也许她心里另有打算也说不准。
他晃悠悠地走到官衙门,暗自记下了位置,决定先回去同乌延商量一下再说。
等金廉回去的时候,乌延也回来了,当她看到床上昏睡着的老板,忍不住吓了一跳,只以为家中进贼,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谁家贼大白天的会跑过来作案呢。
她略问了向笙几句,才算安下心来。
听了金廉的话,乌延欲言又止,在金廉再三催促之下,乌延才慢悠悠说出自己的担忧。
按着规定,百姓被抓,如果不是当天开庭会先行关押,被关押的人如果不肯听话,那些衙差是可以适当给些教训的。
也就是说,如果桑鬼不想被人识破身份,那么难免要受些皮肉之苦。
而她又得罪了人。
一听到这,金廉顿时坐不住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当他这是关心则乱,乌延忍不住轻笑出声。
“放心,二殿下是什么样的人,做事走一步要先想三步的,她肯定有把握,不会缺胳膊少腿的。”
说罢,乌延俏皮地冲金廉眨了眨眼睛,一副邀功的神情:“看不出来,你对二殿下还挺关心的嘛,等二殿下回来,我会实话实说,说咱们的驸马爷一听我这话,吓得连站都站不稳,要不是我拉着,只怕就要上衙门劫人去了。”
......
你才站不稳呢,刚才只是地滑,地滑,哼!
休要瞎说!
知道桑鬼不会吃亏之后,金廉一颗心总算落地,这才发现秦春并没有同乌延一块回来。
提起这事,乌延就忍不住生气。
今日早上两人路过城内张贴告示的地方,见挤了一堆人,好奇之下,两人也凑过去看个热闹,因考虑到围观之人大多是目不识丁的平头百姓,告示旁还站了个穿着官服的汉子,一遍一遍地将告示上的内容念给大伙听。
细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姚老夫人病重,正在张榜求医呢,秦春一听这怪症,不由一时心痒,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就伸手揭下了告示,乌延不想暴露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半请半架地带走了。
“这个不省心的老男人。”
这是乌延新养成的习惯,只要她一生秦春的气,对他的称谓就会从秦先生变成老男人。
呃......
虽然,秦春也只比乌延大个两三岁,细论起来,可是一点都跟老字沾不上边。
但女人生起气来的时候,最是不讲道理,金廉也不住在海边,管那么宽做什么,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哦,那位姚老夫人是什么来历,是那狗官的老娘吗?”
金廉已经打听清楚,那作天作地的正主叫姚奕,本是举子出身,靠着拍须溜马巴结人当的官,官品不大,但升迁速度挺快,只是运气不太,被人牵连贬到了处州这种偏远之地。
原本地方官吏每年都会有政绩考核,表现良好的可进行升迁调官,但无奈他得罪的那人十分记仇,连着六年都压着他,不让他有机会离开。
眼看着自己一把年纪,即便能回去,恐怕也难以在仕途上有所作为,这位姚大人彻底想开了,决定破罐子破摔,吃喝玩乐,贪污敛财,讲究的就是一个及时行乐。
在只管自己舒服,不怕子孙后代的原则下,处州在他的搅和下,被弄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百姓们暗地里提起他,只恨不得他早死早超生。
但偏偏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姚大人不仅没丢官问罪,反而身体安康,岁岁平安,继续有恃无恐地利用手中权柄嚯嚯当地百姓。
当真是老天不开眼!
所以这次姚老夫人病重,百姓们都忍不住拍手叫好,别说自个不会治病,就算会,他们也不会去给那老祸害的娘治病。
一听这话,乌延了然地点了点头。
难怪,秦春被架走时,大家面上会是那种表情。
仿佛他才是那个不得好死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