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瑜是个十分会做人的人,很快,他的赔礼便送到了金廉的手上。
抛去那些古玩字画,玉器摆件之外,最要紧的,还有昨天被一起抢走的两个姑娘,还有那对童男童女。
呃......
小孩子也就算了,到时候找户好人家收养便是,这两个姑娘就有些棘手。
留肯定是不能留的,毕竟现在是桑鬼当家,虽然桑鬼表示无所谓,但女人的话最不能信,要什么时候被她想起来,又是一个把柄。
送人也不好送,皇族肯定不能送,万一出事还算自个头上,思来想去,要不就送给燕都好了。
主意已定,于是便叫来金?两兄弟,但没想到的是,两兄弟期期艾艾,竟是看上这两姑娘了。
呃......
这两姐妹嫁给两兄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不成换亲了?
咱是个文明人,可不兴这一套!
但......要想驴干活,就先让驴吃饱,金?金厚是自己人,而那两姑娘是外人......
呃,好吧,既然你们诚心诚意的要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成全你们吧。
然而还没等哥俩开心完,就发现那两姑娘被送到自己师傅家去了。
“只是先将人寄存在丛先生家里,等你们两什么时候出师了,建功立业了,再考虑成家吧。”
金廉一脸奸笑,觉得自己真是英明无比,既可以让两姑娘不碍着桑鬼的眼,又激励两兄弟好好努力,两全其美!
而且依照丛先生的性子,说不定将人往哪个犄角旮旯里头一扔就不管了,说不定过几年,两兄弟就忘记了这事。
到时候他们争点气,升官发财,就可以拿出去联姻了!
看着自家少爷一脸兴奋与奸诈,显然是没憋什么好屁,兄弟俩一脸哀怨,仿佛已经看到他将来反悔耍无赖的样子。
少爷,你不讲武德!
不过正经事,还是要与桑鬼说的。
桑鬼自然也知道两脚羊羔的事,只是这事不好明令禁止。
一来,这种“补品”在大陈贵族权贵之间十分流行,只要肯给钱,就能弄到,不是一家两家那么简单,正所谓法不责众,眼下自己这个女君的位置还不稳,还需要他们的支持,轻易不能动他们。
二来,正所谓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这些人敢做这些生意,背后必有靠山,要真逼极了,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就不管这事了?”
金廉有些气馁。
看着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子,桑鬼想了想:“这样吧,若是将来我登上大宝,大权在握,有朝一日,定要断绝这种伤天害理的买卖,这算是对你的承诺。”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金廉知道桑鬼这人虽不是什么君子,但却很少承诺,一旦承诺,便一定会做到。
这也算是目前自己发现的,为数不多的优点吧。
“哦,对了,你觉得那个燕都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廉又想起燕都的事,忍不住替他探探桑鬼的口风。
“是个人才,只不过还太年轻,想法是好,但手段激进,将来难免吃亏。”
桑鬼自己手底下就有擅长陶朱之道的人,与之一比,燕都显然还有很多不足之处。
见金廉面带失落,桑鬼补充了一句:“不过,人才难得,你回去告诉他,他与我谈的事,我允了,但切勿将手伸得太长,以免将来难以收场。”
两人具体谈了什么金廉自然不好过问,想来是生意上的事,对燕都来说,应该算是个好消息。
果然燕都听到这句回信之后,满眼冒着金光,仿佛已经看到那些金子银子哗啦啦流到自己兜里的场景,傻乐了许久。
不过,桑鬼也放松了对他的监管,允许他有选择性的结交一些不涉及党争的权贵。
也就是和他之前那些狐朋狗友同类型的纨绔子弟。
于是一番筛选之下,还真让他找到了两个傻白甜。
他们是西珠王爷家的公子哥,母亲是赫赫有名的西珠夫人,哥哥叫云庭,弟弟叫云舒。
两人都是典型的草原汉子,性格豪爽,做事不拘小节,没什么心眼子,但却很讲义气。
金廉很快就通自己的手段与之结交,与他们打成一片。
甚至,还收到了王府的请帖,说是他们的母亲想见见自己。
“夫人此言差矣,两位小公子我看着倒是极好的,虽然性子急些,但人却不坏,若要他们真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是万万不肯的,便说前几日他们到我现在所居住的别馆玩,看上了一副江南烟雨行舟图,说什么也要让我割爱,那副图并不是真迹,不过是从前在家里的时候偶尔见过,兄长爱之如珍宝,所以只能自己闲暇时临摹,日子久了,熟能生巧,倒也有几分相似了。”
这种场合,自然是要顺着对方的心意将人家的儿子好好夸夸,毕竟人家母亲可能只是口是心非的数落几句,若是真这么不知死活的顺着说实话,只怕他早就被那些世家夫人打死好几百回了。
说罢,便将带来的画卷打开,西珠夫人仔细端详了许久,忍不住称赞道:“若不是见过真迹,只怕便是连我也难辨真假,竟不知郡公爷有此本事,丹青一道也有如此造诣,实在是难得。”
“夫人谬赞,既然夫人喜欢,这幅画便没有送错,其实两位小公子孝心可嘉,据说在看到这幅画之前已经跑遍了国都所有字画商铺,只为了一解夫人的思乡之苦。”
提起这事,西珠夫人在如何矜持也忍不住眼眶微热:“也算是他们有心了,自我嫁来大陈已经二十余载,虽夫妻恩爱,但终究难归故土,每每想起,总是忍不住心中酸楚,两地相隔千里,只怕有生之年都没机会再瞧一瞧家乡的模样了。”
这话一出,金廉没法接,毕竟西珠夫人的家乡远在千里之外的安南县,隶属南宁管辖,这年头,要想回一趟娘家确实不太容易。
倒是主人自己意识到有些失态,忍不住开口替自己解围:“年纪大了,就爱唠叨,郡公爷莫要见笑。”
“夫人客气了,若是夫人不嫌弃,可以唤我一声金廉。”
“那我就不同廉儿客气了,对了,你的画我很喜欢,若是可以,能否请你帮我临摹一张吴松先生的瑶池仙品。”
“夫人是指前朝那位擅长于以花喻人的吴松先生么?”金廉忍不住眼前一亮,这位先生的大名他早有耳闻,只可惜他生逢乱世,真迹大多在战乱之中毁损遗失,没想到却在这大陈权贵之中能有一副真迹。
见金廉这幅样子,西珠夫人知道是遇到知音了,对他的态度倒是真挚了几分:“不瞒离儿,这位吴松先生的真迹确实有几幅在我手中,是我年少时候,作为陪嫁带过来的,十分珍惜,从不轻易示人,只是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之人在外头透露的风声,导致十六王爷家的小子最近老是开口管我借阅,你大约不知道,这小子虽喜好文雅,但手脚却笨,又是个不依不饶的性子,被他缠得实在烦了,又舍不得真迹,便索性找个高明的画师临摹糊弄过去就是了。”
说到这,西珠夫人忍不住莞尔,俏皮地眨眨眼:“反正以他在鉴宝一道上,也分不清楚真迹不真迹的。”
金廉没想到这位夫人如此有趣,忍不住抚掌附和,这主意虽然有些不厚道,但到时候只要咬定自己借出去的也没说明真假,谁也赖不着她。
一时间,两人相谈甚欢,原本还担心这位风评不太好的小王夫带坏自己的儿子,见金廉这样的品性举止,倒让人放心不少,不仅热情地留了饭,还送了不少珍藏的礼物给他。
母亲这样的举动不由让两兄弟对眼前这个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刮目相看,一来二去,金廉倒真成了西珠王府的座上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