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琼看着大包小裹,一脸悲壮的金?,不由有些懵。
这小子,是被他家少爷给赶出来,没地方去了?
......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而此时,金廉正陪着母亲用完晚饭,被留下来单独说话。
同时被留下来的,还有自己的两位嫂嫂。
但诡异的是,三个女人互相看着对方,迟迟不肯开口。
“咳咳,大嫂二嫂,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便是。”
看她们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自己都替她们憋得慌。
这事可真不能怪她们,今早老夫人将她们叫了去,说是商量给小叔子的婚事。
这婚事是皇家赐婚,由皇家操办,所以讨论的重点就在于,她们这些长辈该以什么样的名义给他送礼。
按照惯例,金家公子成亲,会从宫中支账五千两,因公子哥不同于姑娘,即便将来分家另过,也有家产可分,所以除了操办婚事的五千两之外,无需她们额外出钱。
若是姑娘的话,公中会支账两千两当作嫁妆,另外将生母的嫁妆添上,再由她们这些女眷添妆即可。
但尴尬的是,金廉是公子哥,这钱该怎么给?
算嫁妆还是聘礼?
更何况,金家刚被皇家薅去了一半家产,现在手头上,确实没这么多钱。
为这事,她们足足头疼了一下午,现在还没个章程。
海氏与宁氏十分默契,齐齐将难题推给了自己的婆母。
您是当家大娘子,我们都听您的!
大娘子感受到两人的灼灼目光,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倒是想把心肝都掏出来给小儿子,但媳妇不愿意啊。
正所谓不患多寡而患不均,一碗水端不平,得罪的可是另外两个儿媳妇。
在听完母亲的话之后,金廉倒是无所谓。
“原来母亲嫂嫂是为这事而烦恼,要我说,现在金家骤然去了一半家产,咱们自然是要省些,我看就不必铺张浪费,一切从简,就按姑娘的例了来,给个两千两傍身便是。”
自己将来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得罪人呢。
更何况,皇家出的还有金家的一半呢。
听他这样一说,海氏与宁氏齐齐松了口气,有他这话,事情便好办了。
既然小叔子这么好说话,她们这做嫂嫂的也不能太过刻薄不是。
海氏同宁氏交换了个眼色,慢慢开口:“话虽这样说不错,但你放心,我们已经商量过了,每房再添一千两给你,这钱也不从公家出,而是走私库,算是我们做哥哥嫂嫂的一点心意。”
这事,自然金廉没有拒绝,毕竟都是一家人,若分得太清,反而不利团结。
等两位嫂嫂走了之后,大娘子方从内室拿了些东西出来。
“这些都是母亲的嫁妆,不走公中,还有这个,是你祖母给的,只管安心收下便是。”
看着匣子里头的银票还有身契,金廉缓缓摇了摇头。
“祖母与母亲的心意廉儿领了,只是这些东西我去了大陈也用不上,还是你们自己留着。”
大周规矩,女子的嫁妆算是私产,这些东西都是她们在婆家的底气,用一分便少一分,更何况,虽说捏着这些奴仆折身契,但谁又愿意跟着自己背景离乡去大陈呢?
到时候若是处理不好,起了异心,只怕更加麻烦。
“这事我们也考虑过,挑得自然是可靠的人,他们也都愿意的。”
大娘子笑了笑,眼眶微微有些发红:“你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要好好保重自己,切莫意气用事,我不求我儿将来在大陈有什么大造化,只求你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一想到从此之后,自己便要远走异国,金廉也忍不住鼻子一酸,偏他又个不倔强性子,强忍了眼泪宽慰道:“母亲不必为孩儿忧心,以我的性子,可不会轻易被人欺负了去,你放心,等将两有机会,孩儿便会回来看你的,您也知道,我哄女人很有些本事,那女君再厉害,也是个女人不是?”
可那人家到底是女君哪!
这些日子打听来的消息,那女君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怕比男人还要强上许多,这小子过去了,只怕日子难过。
但她只是默默地将忧担咽回了肚子,很快岔开了话题。
不知不觉,母子两人的话题便转到了金陵身上。
再过几年,这丫头也要出阁了,当初还说要给她挑个如意郎君呢,只可惜,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是不能亲自送她出阁了。
“母亲,陵儿的婚事你可得好好上上心,虽说还有别的妹妹,但陵儿这品貌性子最惹人疼,可不能委屈了她。”
金廉这话到是真心,虽说都是自己的妹妹,但手心手背还分个厚薄呢,他最疼这个妹妹,还是希望她能嫁个自己中意的郎君。
“知道你在忧心什么,陵儿这丫头我自然疼她,但听你父亲的意思,恐怕很难,陵儿美貌出众,只怕皇家那几位皇子已经盯上,若是有了明旨,只怕我们也是有心无力。”
这话金廉不能反驳,到底是个庶女,若皇家真想要人,他们也不能不给。
“若可以,还请母亲早些将六妹妹的亲事定下,总比将来无从选择来的强。”
大娘子何尝不想遂了儿女的意,但陵儿那性子。
“你六妹妹是个有主意的,人又聪慧,只怕......罢了,我会为她多上上心的。”
推来推去,最后金廉还是收了一些银票与仆人。
等他回了自己的院子,忍不住又开始失眠。
迷迷糊糊之中,自己似乎不知道被谁扔在了茫茫草原之上,后头追了一群看不清楚面目的人,拿着刀剑挥舞着让自己站住,带头的正是自己的那位未婚妻,只是看不清脸,她跑得比追风马还要快些,见他不肯站住,索性满面狰狞地拿着根套马用的绳索利落地往他那细白的脖子上一套,用力一拽,便将自己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啊!”
金廉硬生生被吓得醒了过来,只觉得身上一阵湿辘辘的,一抹手,发现原来自己做梦出了一身汗,抬头望去,现在外头还点着微弱的美人灯,仔细一看,方才晓得,原来现在还没到三更,一想到刚才那场恶梦,不由心生烦意,一时半会哪里还敢再次躺回床上,索性便起身欲找些水喝。
里头的动静惊动了守夜的小厮,只是人还未出声,便被他制止了掀帘子要进来的动作。
“无妨,睡不着,我且自己坐坐便是。”
这日子,还真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