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暄静默着任由她哭了片刻,终于道:“松手。”
裴瑜听到头顶上再次传来他森冷的声音,睫毛簌簌地颤抖了颤抖,却抱得更紧了,她又哭又耍赖,“我不要……我不要……”
“不要什么?”顾成暄唇角抹开一道冷戾的弧度,冷冷地道:“不要我跟别人在一起?裴瑜小朋友,我不管你从小到大如何嚣张不懂事,但本王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小丫头来管。”
裴瑜听到他这样,又委屈又难受,眼泪又是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头低下去,就快要跪倒在他那双靴子跟前,抖颤着张了张口:“我……没有……”她一个字一个字努力拼凑完整了,哽咽不已地说下去,“没有……不懂事……”
她只是想守住她喜欢的人。
只是不想连累他。
裴瑜承受不住心里那样愈发加剧的疼痛,她仰起泪脸望着他,簌簌发抖地睫毛沾着泪珠,那么可怜地喘息着,又艰难地断断续续说话,“王爷……瑜儿不敢跟您在一起……”
顾成暄森冷一笑:“这话本王已经听你说过一次了。”
裴瑜却难受地摇了摇头,继续望着他,眼泪从两边眼角慢慢滑落,“不是的,不是那样的……瑜儿不敢跟您在一起,是怕再不答应爹爹,爹爹不肯罢休,我怕爹爹还要再闹上朝堂,闹得满城风雨……我怕……王爷好好的名声,因为瑜儿毁了一干二净……”
然而,顾成暄静静地听完她这番解释,神情非但没有因此好转,一双眼眸反而越来越阴沉冷漠,最后,眼底渐渐透现一片寒凉讽刺,他几近轻蔑地瞥了一眼跪在面前的裴瑜,口吻凉浸浸的,像是一层寒冷的银霜覆下来,冻结了所有。
“裴瑜,你认为,本王的名声,需要你一个小丫头来护吗?还是你认为——”他坠在她身上的眼神,刺骨寒冽,剜裂她的泪光,“本王当日亲自登门拜访裴府,是为了求你爹别搞臭本王的名声?”
裴瑜怔怔地,被顾成暄的眼神刺痛得半眨了一下,泪水又往下掉,她心里突然一下子跳得很快很快,是那种强烈的不安与恐惧,擂鼓般砸痛她的心脏。
她第一次……被顾成暄这样凌厉刺骨的眼神看着。
她突然……好像明白过来,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日之前,她被爹娘幽禁在自己的院子里数十日,爹娘轮番逼迫着她跟顾成暄断了,爹不惜闹上朝堂以此胁迫她,她终于怕了,终于妥协了……
于是那一日,爹唤她过去,她根本就没有想过顾成暄来裴府是为了什么……
她甚至是,一句都没有问过他,就直接宣判了他们的结束。
他……是不是……他那日是不是,也曾带着对他们那份爱意的绝对坚信而来,他是不是……也预备着不顾名声要……堂堂正正跟她在一起……
是她,亲手扼杀了他的来意。
错了……原来她做错了。
她从一开始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