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北峥淡然道:“我跟你来,是为了完成任务,来杀萧弑的。”
其实也是不甘心败在他手里,为自己报仇。
“萧逝?怎么会有人起这样的名字,逝不就是死吗?难怪他长的那么丑,这名字起的就是一个倒霉样,估计他那皇帝爹也不爱他吧。”
叶霓棠絮叨完,死死的拧了宫北峥一把,“不许杀他,我还指着他给我家翻案了。”
远远的觉察到楼顶上有人,晚归的萧弑屏住气息,慢慢靠近,就听到了她扎心的话。
她那意思是,他要不帮她翻案,她就任由宫北峥杀他?
他真的很丑?
“……嗯,”宫北峥早就放弃了杀萧弑的念头,因为他打不过他,
“他不是逝而是弑杀的弑,听说他烧死了自己的母亲,大峪皇帝怨他害死挚爱,才赐了这个名。”
“烧死自己的母亲?大峪皇后不是死了很多年吗?那时太子几岁啊?”
“七岁。”说完这两个字,宫北峥眸子冷沉沉的,他们宫家也是那年被端木渊砍了九族。
“嘁,一个皇宫那么大,皇后身边也有不少人伺候吧,把一场火灾推给小孩,而不去找真正的放火之人,看来大峪皇帝也是个虚伪的渣渣呀。”
“或许就是萧弑放的火呢?”
“怎么可能?皇宫又不是火油酒精做的,无论从哪个地方烧起来,都需要时间,而那段时间,足够全皇宫的人奔走相告把人救出来了,
既然发生了悲剧,那就是谋划好的一场大火,除了皇帝自己想烧死媳妇外,那就是皇后自己想自杀,绝对不是外人放的火。”
大户人家都有防火设施啥的,皇宫内更多,何况还有那么多飞檐走壁的影卫在。
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孩子把皇后烧死了。
宫北峥挨近她坐着,“你认为是大峪皇帝故意冤枉他?”
“差不多吧,皇帝是皇宫里最大的主人,想要谁死,绝对没人逃的过,对吧。
可他要不想谁死,那自然有人愿意为他闯进火场,把皇后救出来啊。
所以,他要么是虚情假意,任由别人把皇后害死,要么就是皇后自己想死。
我敢肯定,那火和一个七岁的小屁孩没任何关系。”
再说了,皇后是东昭国的公主,她死了,太子便无依无靠。
他烧死他娘,不是找虐吗?
“哦,我们下去吧。”
宫北峥对于谁死谁不死的不感兴趣,不过,他感知到了暗处有人在注视着他们。
他拉起她手臂,准备飞下去。
叶霓棠直接挽住他胳膊,“你那蛊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我一定能给你解了,等我救回我爹娘,我陪你回趟南疆,给你报仇去。”
去找找“长生”的线索。
“端木渊是南疆最厉害的蛊师,没有人斗的过他。”
宫北峥耳尖通红,紧紧搀着她往下飞。
“那是他没有遇上我,”叶霓棠口气狂妄,“再厉害的蛊虫,在我面前,都成碎成渣渣。”
“呵呵,”宫北峥忍俊不禁,等她站稳后,声线轻柔,“我相信你。”
“骗人,你笑了,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明天你随便去抓几样虫子回来,蟾蜍毒蛇泥鳅都行,我给你露一手,让你亲眼目睹它们在我面前是如何碎成渣渣的。”
叶女王心里充满了胜负欲。
宫北峥“嗯”了一声,瞥了暗处一眼,催促她,“早点睡。”
“好,”叶霓棠打个哈欠,“晚安了,北北。”
说话间,她到了二楼卧房。
宫北峥却看向身后的暗处,掌心聚力打了过去。
暗处黑影引着他,到了前面中院,两人在黑夜里过了百招后。
宫北峥败下阵来,他冷厉的盯着萧弑,“她和我杀你的事无关。”
“这不重要,看在她的面子上,本殿暂且饶过你,保护好她和她的孩子。”
萧弑神情凌厉,嗓音孤冷,浑身散发着王者之气。
一双黑沉的眸子,在夜色中,漾着骇人心魄的幽光。
此刻的他,和白天大家看到的他,气场截然不同。
他说完,身若魅影般原地消失不见了。
宫北峥怔了许久,他就这么放过他了?
次日早晨,两个娃刚起床,就看到了萧弑坐在院中的亭子里。
亭子的石桌上,摆放了一架缩小版的木质抽水风车。
和叶霓棠曾经给铁弋画的一模一样。
风车一圈挂着小巧玲珑的银铃铛,转动起来后,叮叮铃铃,清脆悦耳。
另外是一把精美的木质匕首,外壳上镶嵌了五彩宝石。
清晨的阳光,斜斜的打在上面,折射出的光,把亭子顶照的跟七彩晚霞一样好看。
“哇,太子叔叔,你不是说,不回来吗?”
叶珎珎飞奔跑下楼,不歇气的冲进萧弑张开的怀抱里。
“叔叔有事找你娘。”
萧弑抱起她,见她头发凌乱,让橙香拿来梳子。
橙香掩住眼里的惊愕,拿来叶霓棠给两个孩子买的彩色皮筋,和俩水晶夹子,一把檀木梳子。
看他给叶珎珎理头发,她硬着头皮说:“太子,我来伺候小小姐。”
“你去做饭。”萧弑语气没了温度。
用他的手帕在石桌上垫块地方,把叶珎珎抱在帕子上坐着,他坐在石凳上,给她梳头发。
叶珎珎乖乖不动,任由他给她扎小辫子,“太子叔叔,我娘在前院炼药呢。”
“我知道。”
萧弑想到昨晚听到的那番话,眼目柔和的能沁出蜜汁。
这个世上,除了姑姑,从来没有第二个人相信那场大火不是他放的。
她竟然相信他。
叶琅琅洗漱干净后,才来到萧弑跟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站在石桌旁,看着抽水风车,两眼放光。
“琅琅喜欢吗?”
萧弑给叶珎珎梳了两个幼儿双丫髻,还从衣袋里掏出两串粉色珍珠,绑在上面。
叶琅琅扬起一抹笑,“喜欢,谢谢太子殿下,让妹妹先挑。”
“谢谢哥哥,我要这个,”叶珎珎毫不犹豫的拿过木质匕首,拿开一看,里面是木头,微微失望,“不是真的。”
萧弑拍拍她的发髻,很满意自己第一次梳头发,就能梳的这么好。
“哈哈,等你长大了,叔叔再给你买一个真的好不好?”
叶珎珎重重的点点头,“好,我要一把大刀,杀了所有坏蛋。”
叶琅琅则认真的研究着风车,他更好奇,这个风车是怎么做成的。
“殿下,风车可以拆开吗?”
“可以,叔叔来拆,你来装回去如何?”
“好!”
叶琅琅就是想自己来组装风车。
叶霓棠和宫北峥,从前院回来时,见到萧弑,不禁笑出声,“你不是说不回吗?”
“程暗看的那庄子上,有一队南靖商人,那领头商人的妻子,腹大如鼓,有三年了,大夫诊出是石瘕之症,吃药扎针,皆不见效,想请你去看看。”
“那是子宫里面长了瘤子,割了就好了。”
叶霓棠坐下后,补了一句,“你派个人回来不就得了,还专门跑一趟,你可真够仁德的。”
被打趣的人,耳尖微红,“我有事吩咐步松。”
那也可让别人带话啊。叶霓棠心想。
同时暗暗观察他有没有发现宫北峥是他要抓的人。
“人在哪里?我今天下午就能去给她做手术,不影响后天带娃出去玩。”
萧弑早看出她在打量他,连个余光都没有给宫北峥,“我派人去把他们接来莱县,你就不必去了。”
说话间,橙香端来早食。
四人围坐在石桌旁,一边吃一边聊起别的来。
隔壁的隔壁的楼顶上,温蓝桉看着四人相处融洽的画面,一口银牙,咬的咯吱作响。
下午,程暗带着南靖商人夫妻,和他们的商队到了莱县。
如今,各地在叶霓棠的药物控制下,没有出现新的霍乱病患,原本的病人,也全都处在康复中。
莱县又恢复了往日热闹,开酒楼的,卖布匹的,摆摊的,走街串巷的,全出来了。
熟人见面,分享着逃过一劫的喜悦。
同时他们口中,也不停的感谢太子殿下,和他请来的女神医。
“听说那女神医是咱大峪人唻。”
“老天保佑,让咱大峪也出了神医,再也不用羡慕东昭国有个百草门了。”
“对啊,今后咱们再也不怕瘟疫喽。”
叶霓棠跟着程暗去那南靖商人的落脚客栈时,听到了大街上到处都是夸她的话。
她脸上噙着笑,“难怪百草门那么傲娇,这被人天天夸着,还真容易骄傲呢。”
“叶姑娘,他们可不止骄傲,还贪心,”程暗感激的望着叶霓棠,“这次,你帮了我们主子一个天大的忙,你想要什么啊,只管和他提,后天你们不是去沥水关嘛,你想要什么,买什么,千万别和我们主子客气。”
“啊?”叶霓棠笑意加深,“你这般胳膊肘往外拐,不怕你主子知道了削你?”
“呵呵,你不会告诉他吧?”程暗讪笑。
他怎么可能削我,这些话就是他让我说的。
“当然不会,”叶霓棠眨眨眼,“听你的,后天我要买下沥水关!”
“嘿嘿,那都不是事,我们主子老有钱了。”
说说笑笑,两人到了南靖商人那。
商人领头人名叫谷邈深,三十出头的年纪,方面阔额,容相端庄。
身材高大宽实,给人一种沉稳持重之感。
他的妻子谷夫人,身形娇小清瘦,五官秀丽,皮肤泛黄,眼角堆满了鱼尾纹。
两人成亲七年了。
一直没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