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她浑身酸痛,还泛着红紫,哪怕她不通男女之事,也知发生了什么。
她绝望痛苦的蜷缩了好久,只想死去。
可她舍不得爹娘,舍不得弟弟妹妹,也舍不得那个她爱护了十多年的少年。
叶霓棠慢慢推开虚掩的大门,走进原主醒来的那个小房子。
四年过去,屋里除了厚厚的尘土,和从窗户爬进来的藤蔓,什么线索都没了。
叶霓棠闭着眼睛,想从原主记忆里找寻那一夜的蛛丝马迹,然而什么都没有。
她转身走出屋子,并在心里道:傻姑娘,安息吧,即便覆了这天下,我也要找到毁了你的人。
她不是一个太执着的人,对于无关痛痒的人和事,都能一笑而过。
可对于此事,她无比坚定且执着。
到了牛车边,她继续往后走,在六个大院子后面三百米处,一座三进的大宅子,映入眼帘。
宅子修的内敛朴素,门口两个四方的黑红色陶缸里,种着两株山茶。
她见大门紧闭,也没有上前敲门,而是继续往前走。
拐过一个山丘,一条巨大的黑龙从大山的半腰,斜冲而下,足足有一百多米长。
高大的窑蓬顶上,是清灰的小瓦。
窑头和窑尾,全用了大块厚实的青砖所砌,整体看去威武霸气。
好似海中蛟龙,蛰伏在此!
在龙窑两侧,是一排排青砖房,房子前后左右,是一堆堆黄泥和白色石头,匣钵,大木杵,石磨……。
倒是没有看到一个干活的人。
她把牛车停在山脚的松树林里,走到那堆白色石头堆前,翻看一遍。
“这瓷石中的二氧化硅含量如此之高,让你们落在胡家人手里,太暴殄天物了。”
她定制的那批装纯露的瓷瓶,就是胡家烧制。
可惜他们烧瓷器的手艺不到家,明明很好的瓷石,烧出的瓷器,灰扑扑的,没有一点瓷器的灵韵。
她沿着已经开凿的瓷石矿口,一路往上,到了山顶。
才发现这条山脉很长。
她取出望远镜,沿着山脉观察,看着远处裸露的白色石头,更加坚定了买下胡家陶瓷坊的心思。
这里是一片瓷石矿山,配上她这个异世人的才华,绝对能点石成金。
确定心意后,叶霓棠赶紧下山,十万两银票而已,她就算去“借”,也要把这龙窑和瓷石山买下。
“师父,我是真心喜欢师妹的,求求你,成全我们吧。”
叶霓棠正着急去哪里找胡家人,就听到不远处一座院子里,传来一个汉子的声音。
她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那座院子里,一个高高瘦瘦的汉子,穿着无袖灰色麻衣,黑色裤子,跪在地上,仰着头,祈求的看着眼前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身量中等偏胖,肤色略白,方正的脸上,威严冷肃,看着汉子,眸光里没有一丝动容。
“重山,你已经出师了,今后是自己砌个小陶窑单干,还是跟我回老家,或是留在这里,跟着新东家,都随你,只有一条,禾儿不能嫁你。”
“师父,我和师妹情投意合,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汉子说着连连磕三个头,眼里泛红,嗓音沙哑,“求你把师妹交给我,今后我们的孩子都姓胡,我们的子子孙孙都会把胡家陶器手艺传承下去,不让它没落了。”
“啪!”中年男人忽然怒了,狠狠打了汉子一巴掌,“你记着,我绝对不会把女儿嫁给你,你走吧。”
“师父……”汉子见他如此坚决,又磕了三次头,才起身离开。
出门时,他和叶霓棠打了一个照面,看他眼中迷茫,叶霓棠猜,他应该不认识她。
“叶姑娘。”中年男人缓缓走来,一脸温和笑意的看向叶霓棠,和刚刚那个发怒的样子,完全不同。
叶霓棠躬身行了一礼,“大叔,那日多谢你相助。”
中年男人,就是那天在叶家旺门口帮她说话的白胖大叔。
她真没有想到,他就是陶坊东家胡允伯。
“不用客气,姑娘要不嫌弃,进屋来喝杯清茶。”
胡允伯还不等叶霓棠答话,转身往屋里走去。
跟在他后面的叶霓棠,看了一眼院子,院子很大,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瓷胎。
叶霓棠望向院中一堆黄土和一堆瓷石粉,还有旁边一个大木桶。
当她看到桶里两种土的混合土,瞬间明白了胡家为何烧不出好瓷器了。
原来他们往瓷石里加了含铁量高的红泥黏土,才导致瓷器不够白。
若是换成矾土,那就是绝美的瓷器了。
两人进屋后,入目一排排木架子,上面摆着造型精美的陶器和釉面不够完美的瓷器。
“不知姑娘今天来,所为何事?”
胡允伯给叶霓棠倒了一杯茶,客气问道。
他穿着一身短打,挽着袖子和裤腿,朴素的跟庄稼汉差不多。
叶霓棠因他之前的帮助,看着他有几分亲切。
她拿出一张彩绘图纸,上面是口红管的拆解图。
“胡伯父,我想请你帮我烧制一批瓷管,你看看,能否做的出来?”
胡允伯拿过图纸一看,很精致的小圆管,就是尺寸挺小的,“这是干什么用的?”
“用来装口脂的,”叶霓棠拿出一支她空间里存的红管口红,打开后,拧出膏脂,又拧了回去,合上盖子,递给胡允伯,“你看看。”
“竟有如此靓丽的红瓷!”胡允伯惊讶的接过口红,细细观摩,“这是南靖之物?”
南靖国,是大峪国人所知的世界里,最富有发达的国家,几乎所有先进的好东西,都来自南靖国。
因而叶霓棠也就默认了,“嗯,对,我师父从南靖带回来的。”
“难怪,真好看,唉,可惜了,我此生再也烧不出如此精美的瓷器了。”
见胡允伯把话题打开,叶霓棠也道出今日来的真正目的,“胡伯父,我想买下龙窑和整个后山。”
“你要买龙窑?”胡允伯惊讶片刻,遂又摇摇头,“龙窑是我一生心血,我不会把它交到一个不懂烧窑人的手里。”
说着他目中闪过愧疚,“叶姑娘,因我胡家让你受了不少闲言碎语,我很抱歉,但龙窑一事,恕我不能答应。”
当初他和杨大山说的那话,也是想他们知难而退。
毕竟他们可拿不出十万两银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