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不是痢疾
正蹙眉细想时，却又听得秋公子道：“确切的办法暂时是没有，不过，我能先看一下孙大夫之前的脉案和用药记录吗？”
几人看向孙大夫，有些医者是不愿把脉案给别人看的。
孙大夫却毫不犹疑：“这个没问题，不如几位同我一齐过去看，也好坐下喝杯茶。”
几人来到大夫们所在的院子，还没进院子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儿。
进去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院子，有着三间正房及东西厢房各两间，院子里搭了草棚，草棚下正在用大锅熬药，几个药童模样的人正在忙忙碌碌，见到一行人进来都起身见礼。
孙大夫摆摆手，“都各自去忙吧。”
几位大夫们有专门的一间屋子，里面虽简陋，收拾得还算整齐。
里面有三四名大夫正聚在一起争论着什么，见他们进来，几名大夫也只是随意点了点头。
几人也不在乎，各自找了地方落座，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药童捧来一摞脉案。
孙大夫接过推到云韶遥面前：“秋公子，脉案及用药记录都在此，请过目。”
云韶遥看了眼凑过来宴御医，拿起其中一部分细细翻看，脉案干净利落，清晰记载着孙大夫负责的病患每次诊疗结果，以及用药及用药后的反应。
云韶遥唇角微勾，孙大夫果然不愧为陈州府的名医，这脉案做得很是详尽细致，让看的人一目了然。
云韶遥认真看过后，把手中的脉案放下，又找来几个照料病人的小厮丫鬟，细细问过几人，这些问题在其他人看来都是些不关紧要的。
宴御医看似心神都在脉案上，听了云韶遥的问话后却不时把注意力落在这边。
问过详细情况后，云韶遥心中有所想，轻轻点了点头。
“不知秋公子高见如何？”孙大夫目光灼灼看向她。
“高见不敢当，在下在师傅的手札中看过类似的病症，不过现在情形却又有所不同，在下观孙大夫的治疗是按痢疾处理的。”
孙大夫皱了皱眉头：“确实。难道，秋公子认为不该是如此。”
若说之前还怀疑裹着小公子是不知死活为了好玩来的，这下他却不敢轻看了。
云韶遥点点头，“不过暂时不能妄下结论，需得再观察过才知。”
几人陷入沉默，却有人突然插嘴道：“公子也认为此病症并非痢疾吗？”
抬头去，说话的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大夫，穿一身青布衫，人很瘦削却双眼明亮，此时正灼灼看向她。
旁边之前争论的几位大夫也都停下话语，微微往这边探过身体等着云韶遥的答话。
孙大夫看看那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徒弟，申天睿。”
那申大夫却依旧盯着云韶遥，又问了一遍：“公子认为此病症并非痢疾？”
云韶遥只得点点头：“有疑问，还不能妄下结论。”
“那公子接下来要做什么，申某我但听差遣。”
云韶遥眨眨眼，看向孙大夫，这什么情况？
孙大夫抚额，无奈道：“若是秋公子不介意，那接下来的日子，你就跟着秋公子罢。”
那申大夫喜形于色，高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公子接下来要做什么？”
云韶遥：“……”
什么时候说定的？我还是介意的好不？
云韶遥回到安排给她的房间，打开青黛给准备好的行礼，好一番寻找，终于翻出一本一指厚的册子来，心中赞叹白芷青黛二人办事就是靠谱。
这册子正是记载了几种疫病的那本手札。
云韶遥翻开细看，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心中欢喜，看着外面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这才想起来还没吃东西。
身边没带个人，还是有不便之处。
正这么想着，门口传来脚步声，想来是院中伺候的小厮。
敲门声响起，云韶遥过去打开门，才发现门口站得是申天睿。
看见云韶遥，咧开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秋公子还没吃东西吧，我给你带了些过来，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云韶遥这才看见他手中还提了个食盒。
“申大夫，这……我确实还没吃东西，不过不敢劳动申大夫，这些事让小厮做就好了。”
“不劳动，不劳动，我这不是刚好有事要请教秋公子么，顺带的。”
云韶遥只好把他让进屋中，开门见山问他：“申大夫想问的事情还是痢疾之事吧？我说过……”
申天睿连连摆手打断她的话道：“我知道，我知道，还不能下结论对吧？
我此来是因为我之前也提出了相同的疑问，不过这里的大夫都不赞同我的看法，包括我师父也是如此。
只是我不能证明此疾不是痢疾，也没找到正确的治疗方法。”
说到这，情绪有些低落。
然后又高兴起来：“所以，今日我听公子说是可能不是痢疾，你说我能不高兴吗？只是不知道若不是，公子可有什么好的治疗法子？”
云韶遥认真看了看面前说得兴起的人，倒不是她多想了什么，只是这上来就问别人的治疗法子，这申天睿是看她年纪小好糊弄呢？还是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妥呢？
看面相也不像是个有什么歪心思的人。
一边想着，顺手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确实很简单的两菜一汤。
还好如今的她也不挑，饭菜尚温，云韶遥抬眼问申天睿，“申大夫用过了吗？不如一起吃点。”
申天睿还等着她的回答呢，见她这么问，这才后知后觉摇摇头道，“已经用过了，秋公子不用客气。”
“那就多谢了，我正好也饿了。”说着，自取了碗筷先舀了一碗汤慢慢喝着。
虽然菜色很是简单，所幸厨子手艺还不错。
她吃得香甜，申天睿很是不好意思摸摸后脑勺，说是给人家送吃食来的，却又拉着说个不停。
云韶遥看得好笑，停了着开口道：“不如申大夫先回去，我这边要办的事明天还得请你帮忙呢。”
申天睿一听，“好好，那我明天再来找秋公子。”然后脚步轻快地告辞离开。
云韶遥笑笑，低头继续吃东西。
吃过饭，云韶遥又想了想今日的所见所闻，又想到还在客栈住着的六皇子等人，想来早上写给冯知府要求他去办的那些事应该已经落实下去了。
只希望如此能有所帮助。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云韶遥才打开门时就见门外站着申天睿。
依旧一袭青布衫，正站在廊下看屋檐滴下来雨滴。
听到开门声转身过来，看着云韶遥笑得灿然。
她惊了一下，昨天他说过今日会来找她，却没想到他会就站在自己门口。
心中稍稍有些不自在，晚点得告诉这边的小厮不能让人随便进自己的院子。
“秋公子早，是这就过去吗？我们一起走吧？”申天睿很是自来熟。
“申大夫没有要忙的事吗？”
“哦，师父让我从今日起就跟着你了，自然是一切以你为主。”
云韶遥叹气，好吧，不管你们是如何想的，爱跟着就跟着。
“只是，申大夫以后不必来此等候，我会早早过去的。”
“哦哦，好好。”
应得这么快，云韶遥怀疑他根本没听进去。
就这么，云韶遥饿着肚子去了宋家院子。
其他人来得都很早，连杨少尹也在了。
面对云韶遥诧异的眼神，杨少尹笑笑解释道：“冯知府命我一切以秋公子为主。”
云韶遥挑挑眉，这就好办了。
“如此，我这里还真有几样事情是要请杨大人协助的。”
“秋公子请讲，但听吩咐。”
“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其实昨天已经上报给冯知府了。外面各处应该已经在做了。”
说着，她看向杨少尹，他虽然过来这边了，外面的消息应该还是很灵通的。
杨少尹点点头，虽然看不懂为什么秋公子要求做哪些事。
想来不会是她心血来潮，如洗手什么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我们这里因是疫病患者集中地，许多地方应该比外面更要注意。”
孙大夫道：“请秋公子只说就好。”
这里以孙大夫为首，自然由他来发话。
“嗯，我的要求，一是从今日开始，只要住进这里的人，不管是谁，都不能饮用生水，饮水必须是沸水晾凉后再用。
还有灭蝇灭蚊灭鼠，任何人接触过病患后要马上认真洗手，病患用过的东西要用沸水煮过或焚烧，所有院子的出入口及附近所有茅坑都撒上石灰粉……另外我要求有一部分病人完全交由我，按照我的方式来治疗。”
“这……”
“不急，几位慢慢商量。”
房间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前面的还好说，只是麻烦一些而已，但后面的一点，病人完全交给秋公子，先不说交给他多少人哪些人，但是若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
他们可是听说了，这秋公子虽然在京中人称小神医，却是宁国人，若交给他的人都出了问题，他们该去找谁。
说完上面的话，云韶遥也不急，吩咐一个小厮带她去拿几样药材，说是要用。
别人不说话，申天睿兴致勃勃跟着出来，“秋公子，这几样药材是做什么用的？”
“熏烟。”
“这有什么用？”
“闻起来好闻啊，还是你们闻不到病人院子里的味道？”云韶遥很是诧异的样子。
他们当然闻得到了，只是，这种情况下大家怎么会关注这个，也是秋公子这京来的人，就是要比旁人贵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