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哗众取宠
各人自去安顿，只六皇子留下府衙几位官员，细问城中如今的情形和府衙的处置措施。
这才得知，陈州府中发现疫症是在五天前，到今日已经多达好几百人了。
这冯知府还算警醒，在发生疫症第一时间就令关闭了城门，决不允许进出，六皇子一众人是这些日来第一批进来的人，至于出去的人，至今还没有。
如今那些病人都被集中在城北一所宅子里，那宅子原是一家富户的。
只是那富户在几年前也不知得罪了何方强权，在一夜之间被灭了口，上上下下没留一个活口，且死状凄惨，血流遍地，后来就传说那宅子闹鬼。
宅子卖不出去，也就这么空下来了，还连带周围房子的住户也都陆续搬离了。
如今却正好做了集中救治的地方。
只是，到如今城中大夫也都出动了，却一直未能寻出治疗办法，病患一天比一天多，城中是人心惶惶。
早有有钱有势的人要闹着冲出城去，是冯大人等又是好言劝解，又是威胁再加上铁血手段，这才勉强压制了下来。
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那些人还得再闹事。
六皇子心中了然，这陈州府虽说离京都较远，却因为气候宜人风景优美且地处富庶，所以有着好几个世族大家的分支在此落足，另外还有几位是致仕的朝廷要员，虽已经远离了朝堂，但在朝廷的影响犹在，想来冯大人这次能压制下来也是费了不少力的。
把事情都交代了一遍，看看天色不早，冯大人这才告辞离开。
只是，六皇子却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这冯大人看似把城中情况都讲清楚了，但在谈及最先发病的小村子时，却是三言两语带过，并不多谈。
云韶遥被请下去的时候还早，六皇子把从冯大人那里的消息捡紧要的跟众人说了一遍，每个人听后脸色都很不好。
这形势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疫病人数每天在增加，却一直没有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城中人心不稳，难保就要闹点什么事出来，他们带来的人手不足。
众人气压低沉，只有一个声音突然问：“那冯大人有没有提到，之前发病的小镇现如今怎样了？不是说控制住了吗？”
六皇子一皱眉，“这就是我所疑惑的，冯大人给的说法很模糊，只说那小镇如今没问题了，却不谈是如何控制住的，几次都用其他话给岔开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既然之前的小镇能控制住，那必定是有药可治的，却又闭口不提，又或者是，众人心上皆爬上了不好的预感，却又不能说出来。
“那现下当如何？”
“虽然冯大人已经把城中情况都说过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亲自去各处查看一番。”
众人沉默，如今他们既然进来了，就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只有齐心协力把这里的疫病控制好了，否则保不定也难逃过去。
“宴御医和秋公子有什么见解？”
宴御医眼神闪了闪，看向云韶遥道：“还是请秋公子先说说看。”
他被指派来这里也是不得已的，说是要派一个对疫病有研究的人过来，谁知道这差事就落到他身上了。
他对疫病能有什么了解，祖上是从祖父那一代才开始行医的，甚至都没离过京，那里见识过什么疫病。
不过是平日里在太医院医术算不上高明，又不大会做人，给主子娘娘们看病都很难轮到他。
他对疫病能有什么了解。
那边云韶遥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他只觉得那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再抬眼看时，她却若无其事转了眼神，他都怀疑刚才那一眼是错觉。
但听得她娓娓说来：“之前我看过这次疫病的症状，虽不能确定是什么病症，但可以确定的是，这疫症是能传染的，只是不知道这传播途径是什么。
已经患病的人要隔离，这点冯大人已经派人在做了。
至于其他的，还是要等亲自看过城中如今的情况方能下结论。
所以用过午膳后我这边要去城中转一圈。”
其他人也没什么法子，只能等他们看过各处情况后回来再说。
对于疫病，云韶遥之前也不可能有所接触，却是在义父给的手札中看过，当时对疫病的治疗与防治倒是很感兴趣，不免多看了些，没想到还真有一天会让她碰上。
午膳前，她又吩咐李管事去办几件事，李管事得了六皇子吩咐，她的命令自然都照做不误。
虽不明白为什么，却还是出去安排人，把厨房的水都用木炭沉淀过，然后再烧开饮用，食物要确保来源干净，还有茅厕里的粪便要认真处理……
那些伺候的人知道来的人是京中的大人物，虽然抱怨，却也不敢有所怠慢，按照吩咐去做了。
宴御医闻听后，嗤笑一声，只道她是哗宠取宠而已。
用过午膳，云韶遥就准备出门去城中看看。
冯知府不敢怠慢，派了身边得力的少尹过来给云韶遥带路。
那杨少尹一看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见了云韶遥面上丝毫不显，一路上既不过分热情也不过于冷淡，总是适时地给云韶遥介绍了府城各处。
问到什么的时候也总能简洁明了地给予介绍。
只是，在问及那小村子时三言两语带过了。
云韶遥挑眉，看来那小村子的确有问题。
陈州府不愧是南边的富庶州府，街道宽敞且四通八达，看街边的琳琅满目的店铺就可知，平日里是有多么热闹繁华的。
雨初歇，马车在宽敞的街道上辚辚驶过，更显街头的凄清。
一路听着杨少尹的介绍，云韶遥心中大致对陈州府有了了解。
他们住的地方在城中心位置，到城北安置病人的宅子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下车时，白芷也同样送了面巾给杨少尹，杨少尹略一迟疑就戴上了，大概也猜到了这面巾是作何用途的。
那宅子门口由几个衙役守着，看上去这宅子建得很大，周围没有什么人，显得很是安静。
虽蒙着面巾，守门的衙役还是认出了杨少尹，都是微楞，带头模样的一个中年衙役很快反应过来，上前见礼。
杨少尹开口问：“今日情况如何？”
那衙役面色凝重道：“回杨大人，情况比昨日还不好，一大早又送进去了三十多人，死了三人。”
杨少尹叹了口气，转眼看向云韶遥几人。
“进去看看。”云韶遥抬脚就往里走。
那衙役惊讶看向她，这看着生得俊朗的小公子竟是不知死活么，怎么往这里面闯，他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杨少尹张了张嘴，心中担心，还是问道：“秋公子这就要进去吗？”
见云韶遥闻言停了下来，心中舒了口气，若是秋公子要进去，自己少不得也要陪着进去。
可这疫病人在的地方，进去容易想出来就难了。
那衙役也合上了嘴，就说嘛，这小公子怕是出来找刺激的，这不也怕了么。
却听云韶遥似是自言自语道：“嗯，还得先回去把要做的事先整理出来，再过来也不迟。”
衙役只当是他嘴硬，不肯说不敢进去的话，杨少尹却知她说的是真的。
想着，等着秋公子再来的时候，还是派其他人跟着来吧。
自己可不敢冒这个险。
一行人打道回府。
一边的宴御医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回去路上却不时看上她一眼，似是有什么话想说。
云韶遥只当没看见，有什么话想说就说，还等着别人求着他还是怎的？
回到客栈，云韶遥先在外面仔细洗过手，这才往里面走去。
杨少尹也跟着照做了，看着地上白花花的粉末，仔细辨认过似乎是生石灰。
不由指着问云韶遥道：“秋公子，这生石灰是用来做什么的？”
“防止疫病。”简洁的回话。
杨少尹一挑眉，生石灰能防止疫病，不是开玩笑的？
城外山上这东西多的是。
猜到他在想什么，云韶遥也不多废口舌。
六皇子早知道他们回来了，已经在临时辟出的议事厅里等着她了。
“六皇子殿下请稍等，我这就把东西整理出来。”
青黛捧出文房四宝。
云韶遥理好思路，根据今日所见所闻，还有之前手札上看到的内容，把自己的想法整理出来一一写下来。
没人敢上前打扰她，只见她挥毫疾书，不一会儿就是满满一纸。
写好后才搁下笔，六皇子走上前拿起那张纸细细看下去。
看完后眉头微皱，“洗手，清洁水源，喝煮开的水，撒生石灰粉……这些？”
他知道自进入客栈后她就安排人去办这些事了，也都是小事，就没去管她，现在她说这些能防止疫病。
就这些小事？
云韶遥道：“这疫病是在大雨过后开始的，我怀疑是因为水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引起的。”
其他的，她不想解释太多，毕竟是没有经过验证的，且她这也是拾人牙慧。
不过，六皇子自是信她的，认真考虑片刻后扬声道：“来人，去把这个送给冯知府，让他按这个来办！”
随从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