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梁城内,一间普通的小客栈中,墨雯和拉芙林歇息了下来。
天色黑了,今夜没有风雪,但天空被乌云覆盖,看不到明月与繁星。
墨雯坐在桌前,对着墙上烛台跳动的火花影子发着呆。
“墨雯小姐。”拉芙林轻轻叫着,墨雯瞳孔一缩,回过头来:“怎么了?”
“白天的事……实在是对不住。”拉芙林说着,深深鞠了一躬:“因为我,让你损失不少钱吧?”
“我干什么去了?”墨雯轻轻扬了扬下巴,说着:“我就是去找盟会的友人借钱去了……“
“实在抱歉……“拉芙林尴尬地挠着后脑勺,从背包中摸出几枚金币:”这是爱莱塔洲最高级的通用货币,名叫金币……我只有这几枚了,都给你……”
迟疑地从拉芙林手中拿过一枚金币,墨雯在烛光中反复端详着。
金币的正面是一个身披战甲手握神枪的天使,而背面则是大树、甘露和星星月亮的图案。
“哦……”墨雯点着头:“正面的天使应该就是你们西方所信仰的女神爱莱塔吧……背面的三个标志象征你们爱莱塔洲三国?”
“是的,”拉芙林说:“墨雯小姐还真是懂得多啊……”
“呵呵……”墨雯冷笑两声:“龙神帝国虽然十分保守吧,但也绝对不至于对外三不知。真当东方人都是土包子啊?”
“没……没……”拉芙林急忙摆着手:“我是说,墨雯小姐懂得多。”
“哦……”墨雯搓了搓那枚金币,缓缓递上前去:“还给你,我还有钱。”
拉芙林灿灿收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有些尴尬。
墨雯长叹一声:“记住了……不该管的就不要管……睡吧……”
说着,墨雯躺在床上,拍了拍床的另一边:“你也早点睡……可不要对我动手动脚,我睡眠浅,小心我弄死你!”
拉芙林愣了愣,选择打地铺。
“你……“墨雯挑了挑眉毛,轻轻叹气道:“随你。”
说罢,墨雯挥了挥手,烛台直接“啪”的熄灭。
四周一片黑暗,拉芙林发出一声惊呼:“这是怎么回事?”
“气脉术。”墨雯说完,翻了个身,面朝里睡去……
……
第二天一早,墨雯带着睡眼惺忪的拉芙林朝北走去。
谷梁城中依旧人山人海,不远处的那边敲锣打鼓,似乎是在舞狮子。
“真是有意思的异域文化……”拉芙林伸着脖子,目不转睛:“东方还真是奇妙!”
一旁,墨雯神色黯然:“是啊……”
“你怎么了?”拉芙林不解地问着。
“我没事……”半死不活地说着,墨雯朝着一个小胡同走去。
“这是……”看了看上面的木牌,拉芙林说:“四方胡同?”
墨雯没有回应,径直朝着胡同深处走去,拉芙林有点茫然,灿灿跟在后面。
一路走到胡同的深处,在一个被上了封条的大门前,墨雯停了下来。
拉芙林站在一旁,发觉情况有些不大对劲。
墨雯轻轻走到门前,伸手抚摸着门框,看着残破的福字对联以及灰尘遍布的大门和门框,她的眼睛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
拉芙林有点慌,没话找话:“那个,墨雯小姐……这里看样子已经封禁已久了……”
墨雯点头:“是啊……”
“这里是你朋友家吗?”
“不,这里是我家。”墨雯苦笑:“我在加入桃柳会……加入盟会之前,就住这里……”
“那?”拉芙林一愣,这才感到自己似乎多问了。
“我和兄长与爹住在这里,三个人的日子过得是多么好啊……”墨雯说:“但是这一切都被逍遥城主李楠毁了!”
“……”拉芙林默不作声,心里捏了一把汗。
“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墨雯转头,眼睛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反着光。
拉芙林愣过后,轻轻点头。
“谢谢你,”墨雯说:“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
拉芙林咬着嘴唇,觉得这话有点不好接,轻轻点着头。
“六年前……现在的逍遥城主李楠还只是谷梁县城……也就是这里的城主……”
“当时的逍遥城主希望在龙脊山建设祭龙台,作为谷梁城城主的李楠当即自告奋勇……”
“所以,谷梁军队在城中大肆强征劳工,我的兄长被征去了……”
“为了讨好逍遥城主,李楠将完工日期一再提前……监工的为此号令工人们没日没夜干活……”
“我的兄长从小身体就不好……结果被硬生生累死在了工地……”
“同一年,祭龙台建设完成,李楠升官了……”
“在某个晚上,我和爹去祭拜兄长,回家的路上刚好遇到李楠的马车……马车跑得很快,从我身旁擦过,将走在我前面的爹撞飞……爹就这样被四匹大马当场踩死……可马车连停都没停……”
说到这里,墨雯噎了一口,顿时眼泪唰地流下。
拉芙林早已经呆在当场。
“然后……为了替爹讨回公道,我万不得已……”
“去找官府,官府说没这回事……去找军队,军队说不归他们管……没办法,我去李府找他本人……可是却被以造谣生事罪当场乱棍一通打……然后将我关了起来,若不是靠友人出钱把我赎回,我可能早就死了……”
墨雯有点哽咽,靠着墙缓缓滑下,蹲在地上哭着。
拉芙林慌了,不知如何是好。
“爹和兄长的死或直接或间接都是因为李楠……那么多人因为他而死,可他却一路升官发财,踩着别人的尸首步步高升……为了替爹和兄长报仇,我在友人的带领下加入盟会,加入桃柳会,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将李楠亲手干掉……”
墨雯真的说不下去了,由轻轻哭泣逐渐变成了放声大哭。
拉芙林急忙半蹲在墨雯身旁,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谢谢桃柳会……谢谢吴旭掌门和南宫橘师姐……谢谢盟会的那些人……是他们让我活了下去……”
拉芙林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呆在墨雯的身边,这才明白她复仇的执念是为何如此深刻。
几分钟过后,墨雯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缓缓站起,对拉芙林说:“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话……我感觉好多了……每次路过谷梁城我都会来这里……就是为了警告我,绝对不能放过李楠!”
拉芙林不知该说些什么,轻轻点着头:“这种人,该死!”
“哈哈哈……”墨雯强行笑着:“我会亲手干掉他!”
“你……你还好吧?”拉芙林问着:“我感觉你不大对劲……”
“怎么?”墨雯挑了挑眉毛:“我已经好了。”
“你好像在用其他事情禁锢着大脑,不让大脑去过多回忆……”
“拉倒!”墨雯轻轻哼了一声:“该哭就哭,该停就停……我才没有那么脆弱!”
拉芙林似乎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
“我们走吧!墨雯当即转成了轻松的语气:“街口的那家糖葫芦很不错,走,我们吃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