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千万别睡啊,江添允!”阮清扶着他踉踉跄跄的往林子外走。
“谢谢……”江添允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阮清只觉得刚止住的眼泪又快涌出来了,她来都觉得应该说谢谢的人是她才对。
走着走着,脚下一个不注意,阮清就带着他摔了个猝不及防,她顾不上哪里痛,连滚带爬的把江添允从地上扶起来,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继续往前走……
这般磕磕盼盼的走了许久,总算是看见了林子的出口,她心头一喜,天边已然露出一丝鱼肚白,阮清扶着他走出林子。
此时的阮清已然有些体力不支了,刚走出林子,她便腿脚一软,跪了下来,但扶着江添允的手还是没敢松开。
等阮清稍微缓过神来,忽然觉得眼前压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她浑身一震,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了。
她目光怔怔的落在面前猛然出现的脚上,不知是忘了还是不敢抬头。
气氛就这样僵持了数秒,忽的,仿佛从天而降一般落下来一只大手,黑色紧致的护腕,勾勒出修长的小臂,骨节分明的指握住搭在阮清肩上的手,很轻松的就将他的手丢开。
江添允像个忘记上发条的小人儿一般,倒在了地上。
阮清缓缓地抬头,目光一寸寸的向上,还未移至男人的脸上,男人突然伸手一把拽住阮清的胳膊,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
他直接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像是摆弄什么物件一样,很轻易的就握住了她的双臂,阮清一抬眼,就猝不及防的撞进他凶狠的眸光中。
她呼吸一滞,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他咬着牙,狠声道:“老子还没死呢,你就想着另寻新欢了?恩?”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阮清瞬间泪如雨下,她明明是因为担心他才来的,到头来竟还讨不着一句好,一瞬间,这些天所有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几乎让她无法自已。
一旁的暗卫,已经将地上江添允押了起来。
谢熠储的眉头却皱的更深了,他沉了沉眸,声音却不似方才那般狠戾,他道:“不要以为哭两声就没事了。”
她微微张嘴,想说什么,可她哭的太厉害了,什么话都不出来,谢熠储看着她这副模样,瞬间心软了。
他猛地将她抱进怀里,咬着牙道:“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就不要怪我不放你走了。”
阮清趴在他怀里,无力挣扎,突然自暗处飞来一支袖箭,谢熠储眸光一沉,一手抱着阮清,另一只手一抬,准确无误的徒手将箭截住。
他只一个眼神,一旁的暗卫便隐去身影前去查看,阮清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转头看向一旁的江添允,他还是有意识的。
忽的,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剩下的暗卫都开始戒备起来。
等骑着马的人靠近,众人才看清楚,是江朔。
他多半是冲着江添允来的。
见他一脸决绝,视死如归的样子,谢熠储只是冷冷一笑,将阮清拉到身后,抬手间,一旁的蒋徒地上来一把剑,他斯条慢理的将剑拔出鞘,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
江朔匍匐在马背上,全速朝着这边过来,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圆球,猛地朝着这边扔过来,落地的瞬间,只听“嘭”的一声,烟雾四起,什么都看不见了。
混乱中,江添允猛地挣脱束缚,江朔正好骑马过来,江添允翻身上马后,江朔骑着马猛地冲出白雾。
谢熠储听声辨位,等的就是这一瞬间,他刚要举起手里的剑,只忽然觉得手腕一紧,他愣了愣,敢抓他手腕的人,除了阮清,便没别人了。
就是这愣神的功夫,江朔便已经带着江添允走远了,白雾散去,四周的暗卫面面相觑,几人相视一眼,识趣的追了过去。
这时,阮清才讪讪的松开了他的手腕,谢熠储回过头看着她,眼眸微眯,眼神中透着一丝审视,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呢?
他手里的剑扔给蒋徒,转头朝阮清逼近,带着一丝审问的模样,这让本就有些怕他的阮清止不住往后退去的脚步,神经顿时崩的更紧了。
他没有停下的意思,她一步步的往后退,他知道她是故意想放走他们的,所以故意在那种时候拽他胳膊。
按照他心狠手辣的性子,他会把她怎么样?
想着,阮清只觉得眼前发黑,加上过大的体力消耗和身上虽然不重,但多的伤,她脑子逐渐有些模糊,身子摇晃了两下,没强撑多久,便晕了过去。
谢熠储一伸手,握住她的腰肢,轻而易举的将她横抱起来。
“回城。”谢熠储一身令下,蒋徒领命,转身集结剩下的暗卫。
至于山上的那些散乱的官兵,自然就交给百里青和微醺处置了。
谢熠储抱着她,小心呵护着往前走,她小小的一只,蜷缩在他怀里,看着她手腕的伤,和因为摔倒而已经擦破皮的手掌,还有浑身几乎没有一处干净的样子,他心疼坏了,如失而复得了至宝一般,小心翼翼的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朦胧间,等阮清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觉得头昏脑涨,像是往脑子里塞了秤砣似得,那种笨重中带着一丝疼痛的感觉。
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又发烧了?
脑子像一团浆糊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眨了眨眼,眼前模糊的视野才逐渐清晰起来。
看着陌生的床顶,她有些恍惚,忽的听见身旁有动响,她有些艰难的转过头。
男人坐在桌前,一身长衣,手提笔,微微蹙眉,正在写着什么。
阮清看着他,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间叫不太上名字来。
许是阮清的目光让男人有所察觉,他手中的笔微微一顿,寻着目光看过来,才发现阮清已经醒了。
男人看着她,满意的点了点头,朝外头唤了一声:“今红,去唤陛下,姑娘醒了。”
说着,他再次转头看向阮清,冲她微微一笑,再继续写着手里的东西。
阮清看着他,混乱的思绪才缓缓集中起来,她想起来了,这个男人,是君不生,当时同她有过几面之缘,倒是并不熟络,自然就不太能记得了。
不多时,他手里的东西就写完了,眉头也随之舒展开来,开始整理桌上散乱的纸张,收拾完他写好的东西,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看看床上的阮清。
坐过去隔着衣袖给她号脉的功夫,唤作今红的姑娘便已经将谢熠储找来了。
他一进门,君不生正要起身给他行礼,他却抬手示意他免了,让他继续给阮清号脉。
末了,他起身道:“陛下,姑娘的伤势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这高烧不退,着实有些让人头疼。”
这都烧了三天了,从谢熠储抱她回来开始,过度的精神消耗和忽冷忽热的体温,让她当天晚上就开始高烧不退,要是再这么烧下去,非得烧成个傻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