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姐，我寻思你家也不住洞庭山，咋养出了你这么个碧螺春呢？”
“你是哪家秀坊的布袋成了精这么能装！”
沈清宜无语至极，头一次碰见在她面前装绿茶的，真是给她整笑了。
还有人不知道论绿茶，她认第二，整个京城就无人敢认第一吗！
沈清宜就不爱惯着这种班门弄斧的人。
她眨着眼睛，轻飘飘看了周楚楚一眼，轻嗤一声才慢慢地道：“周小姐，演戏这天赋不是谁都有的，下次装白莲诬陷人之前，记得先把你那满身的茶味收一收。”
“我阿姐这人别的不好说，就是眼光好，她不屑于去品劣质的碧螺春！”
沈清宜一面说，一面喝了口茶。
幽幽的茶香在唇齿间绽出，沈清宜放下手里的杯盏，微微眯着眼睛，“好茶！真是好茶！”
她左一句右一句，一面翻着白眼一面阴阳怪气，直接把人挤兑的没完了。
秦淑娴本是想说些什么敲打一二。
谁曾想沈清宜左一句右一句，直接把周楚楚挤兑的说不出话来。
秦夫人全然没有了发挥的空间。
沈云絮过来的时候，正好就撞见沈清宜把周楚楚骂的狗血淋头。
她弯了弯唇，面上却露出不解的表情。
瞧着此刻现场凝重的氛围，他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似的，眼神十分茫然，见众人将眼神落在她身上，她愈发疑惑不解，“这……这是怎么了？”
“沈姑娘。”周雨薇站起身，她脸色苍白，一眼瞧过去，便是身子十分不好的模样。
她眼睛里显出几分疲惫，但说话时却仍旧是温温柔柔的，“我姐姐说，刚才你在御花园推了她，还给她下了毒。”
周雨薇咳嗽了两声，鼻尖有一些红，慢慢抬头望向沈云絮，“这可是真的？”
沈云絮像是听着了什么稀奇的事儿，面上满是震惊，但又因为一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而显得有几分愤怒。
她转眼看向周楚楚，一整个被气笑了，“周小姐，你说话要凭良心，这里是皇宫，我是有几条命几口气，敢在这里行凶！”
“你当我沈云絮是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不成！”
她好像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人，向来冷静的人都被气得有些哽咽，看起来像是要哭了，“周小姐，我和你无冤无仇，就算我无意间听得了你说几句混账的话，我也答应了要替你保密。”
“你不至于如此害我吧！”
沈云絮眼眶红的恰到好处。
她平日里清清冷冷，话都没几句，眼下却被气红了脸，着实是瞧着惹人生怜。
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无辜。
只是偏偏她的视线在和周楚楚对上时多了几分戏谑。
邹楚楚脸都气歪了。
在家里有颠倒黑白的周雨薇和他作对，也就罢了，眼下在宫里竟然还能碰到沈家姐妹这一对烂人！
“我说不过你们！”周楚楚被气哭了，眼下是真哭了。
她分明是真被下了毒，也是真被欺负了，却要被人这样颠倒黑白。
这叫她如何能忍？
一时间她都恨不得上前撕了沈云絮和沈清宜。
这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她在外人面前是端庄贤淑的周家千金。
跟沈清宜那种泼妇不一样。
她缩在周母怀里，哭的哽咽又伤心。
像周楚楚这样的人，平日里唯我独尊惯了，在家里只有一个周雨薇与她作对。
偏生她连周雨薇都度不过。
眼下倒是在沈清宜和沈云絮面前寻晦气。
她酝酿足了情绪。
正要说什么，便听得有内侍尖锐着嗓子喊道：“皇上皇后娘娘驾到，丽妃娘娘到——”
屋内一行人忙着起身行礼，一时间倒是没再顾及周楚楚和沈云絮之间的恩怨。
崇文帝挥了挥手，一双浑浊的眼睛在众人眼前打量，他看出这屋里先前气氛的凝滞，便皮笑肉不笑的道：“这是怎么了？”
众人才要说没什么。
毕竟女儿家之间的恩怨，若是闹到皇上跟前，便有些过了。
可周楚楚眼珠子一转，众人还未来得及开口，她便一下子跪倒在崇文帝跟前，哭着道：“陛下救命——”
他砰砰砰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只把额头都磕得有些青紫，眼底淌出热泪，“求皇上给臣女一条活路罢！”
她一面哭一面用那只缠了绷带的手指着另一旁面无表情的沈云絮，“沈家大小姐方才在御花园打了臣女，还给臣女下了毒！”
“臣女只怕是要死在她手里了！”
这事倒也新鲜。
崇文帝扯了一下嘴角，他转眼去看自己的皇后和丽妃，但见这二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依旧笑眼盈盈。
他那一双眼睛扫过周楚楚，又扫过沈云絮，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与沈瀚长得有三分相似的沈云絮身上，“沈姑娘，你有何话说？”
沈云絮只是扯了一下嘴角。
她慢慢地道：“沈家姑娘或许是得了什么癔症，臣女与她无冤无仇，如何要害她？”
“至于所谓的下毒，这更是无稽之谈，臣女竟不知自己要如何避开层层检查将那毒要带进宫来。”
“臣女自幼在乡野长大是不及京城的姑娘聪明，可臣女也不是傻子。”
言罢，沈云絮也学着周楚楚那般朝这崇文帝磕了个头，“陛下真知灼见明察秋毫，并能还臣女一个清白。”
她虽在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把崇文帝骂的屁也不是。
面上却还是做足了功夫。
沈云絮一面磕头，一面都差点被自己恶心死。
崇文帝能真知灼见明察秋毫就有鬼了！
他晚年的这些骚操作，都可以直接与史上那些大婚君分庭抗礼了！
崇文帝到也巴不得立刻就定沈云絮的罪呢，这样也好趁机给沈家发难。
可惜凡事若是查也不查问也不问，便显得太过明显。
也显得他是一个昏君。
于是在各家夫人小姐低着头神色各异的猜测着事情会如何发展时，崇文帝开口了。
他问底下跪着的周楚楚：“你既说沈家姑娘又是欺辱你，又是给你下毒，总得事出有因，也总得有个证据，沈家姑娘如此待你，可有何缘故？”
周楚楚瑟瑟发抖。
她泪眼汪汪，哭着看了一眼对面的沈清宜，随后又飞快地低下头。
周楚楚抖若筛糠，结结巴巴，一句话也说不全，“兴……兴许是臣女知道了世子妃的秘密，沈家姑娘才会替世子妃出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