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楚跌跌撞撞地跑回筵席上的时候，正好瞧见周母起身，似乎是等的焦急了，打算亲自出去寻一寻她。
却不曾想会见到在人后一向嚣张跋扈毫不讲理的女儿哭的可怜，一整个形容狼狈的模样。
女眷席上的一行人顿时直起了眼睛，只纷纷用那种看热闹的眼神盯着周楚楚。
周楚楚哽咽地吸了吸鼻子，哭得梨花带雨，抓着周母的衣裳。
周母这时才发现她斗篷湿了，便是她平日里对女儿的行径再如何失望，眼下也不由得担心起对方，“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楚楚，谁欺负你了？”
周雨薇眼珠子微微的转，她垂下眼，眸光略动。
那一双柳眉微微地蹙着，像是十分担心周楚楚，“姐姐，宴席上人这样多，你平日最是谨慎守礼，眼下却哭成这样，想来是受了什么大委屈。”
“你不妨将事情说出来，你不说我们如何知道你遭遇了什么。”
也不知周雨薇是要拐弯抹角的骂周楚楚这样不管不顾的行径，给周家丢人。
还是将事情往奇怪的方向引。
沈清宜眉头狠狠跳了跳。
她看了一眼前方空着的位置。
沈云絮还没有回来。
周楚楚离开后不久，沈云絮便也借故走了。
也不知为何，眼下直觉便告诉她，周楚楚的哭泣和沈云絮有关。
亦或者说，周楚楚哭成这样就是为了针对沈云絮。
沈清宜眼珠子转了转，在沈云絮未回来之前，她打算按兵不动，随机应变。
果然，下一瞬她便听到了周楚楚崩溃的哭声，“娘，有人要害我，是沈云絮她要害我！”
“她把我推进雪地里，她打我的脸，她还给我下毒！”
她这话简直是平地起惊雷，宛若在人群中扔了一个重磅炸弹。
整个宴席上一下子炸开了锅。
有几个一向和沈家人不合，眼下又得了些许风声的贵夫人，便笑了一下，掩唇道：“沈家大小姐平日里话少得紧，那孩子性子我瞧着是有些孤僻的可也不像是如此蛮不讲理的样子。”
“可不是嘛！”有人接她的话茬，“沈家大小姐虽流落乡野十几年，可这通身的气派，却也是没话说的。”
“她哪里能做出在宫里头打人的行径，莫不是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她们嘴上说着沈云絮，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话里话外却在暗示沈云絮性子孤僻，又没接受过正儿八经的培养。
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野蛮的事儿来。
周母也是心疼女儿，见周楚楚哭的这样伤心，一时间倒觉得沈云絮是真将她女儿欺负了。
她忍着怒气，维持着自己的教养，抬眼去看秦淑娴，“沈夫人，是你女儿伤了人，你不觉得你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吗？”
秦淑娴觉着可笑。
这年头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往她女儿身上泼脏水了。
秦淑娴表情不变，只是微微瞥了这群人一眼，“有什么话，倒不如等阿絮回来再说。”
“阿絮这孩子一向沉稳，凡是见过她的人就没有说她性子不好的，若说她欺负人，我是不信的。”
沈云絮若是气狠了生了周楚楚一巴掌，亦或者将周楚楚推进雪地里，倒也不至于不可能。
可说什么下毒，那便是无稽之谈了。
她的女儿哪里会做这种事。
周楚楚一边哭，一边气愤地道：“沈大小姐是您的女儿，您自然觉得她性子好，可她若真是性子好，又怎会欺凌我至此！”
她也是气狠了，这才和秦夫人呛声了两句。
倒惹得在场的一众夫人蹙了蹙眉。
不管不顾的和长辈呛声，这似乎与周楚楚平日给人的印象不同。
不过眼下她受了委屈，倒也情有可原。
沈清宜吃了一块点心，待将东西咽下去之后，她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
她眉目懒惓，表情有些懒洋洋的，眼神里也透着几分玩世不恭，“所谓捉贼拿赃，捉奸成双。”
“是非曲直，可不是由周小姐的嘴决断，你说我二姐欺负你给你下毒，她便真欺负你，给你下毒了？”
沈清宜觉得周楚楚这话未免太过好笑。
她黑眸微眯，懒洋洋地道：“若世上的事，从来都是个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岂非我说我是济世救人救苦救难的仙女，我便真的就是仙女了？”
这倒把系统整激动了。
【好家伙，你终于明白自己在白日做梦，终于晓得自己不是仙女了是吧！】
沈清宜：“……”
重点是这个吗！
周楚楚原本就处在极大的恐慌和怨念中，偏生抢了她世子妃位置的沈清宜，还这么不管不顾地凑了上来。
她咬着牙，却因着是在宫里，当着人前，便是恨意都不敢发泄得太明显，只是飞快的看了一眼沈清宜，又低下头，“您是世子妃，自然您说什么便是什么。”
沈清宜若是顶着沈家二小姐的身份，那自然是笨嘴拙舌。
自然是乖巧懂事惹人怜，谁也不敢骂的。
但她眼下顶着世子妃的名头。
不来一出狗仗人势狐假虎威仗势欺人，都是浪费资源。
沈清宜有样学样，将江离怼人时谁的面子都不给的嚣张姿态不说学了个十成十。
高低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沈清宜轻嗤一声，瞥了周楚楚一眼，“你是在八卦阵上买了套房吗？说话这样阴阳怪气。”
她表情懒洋洋的，甚至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我不是草船，你的箭莫要往我这里放。”
周楚楚以往和周雨薇你来我往，但对方一向是姿态柔柔弱弱，说句话至少要拐十八个弯。
反倒是她咄咄逼人。
这还是她头一次碰上有人这样直截了当地骂人。
周楚楚心梗了半瞬，又不能像在家里那般我行我素，眼下倒是把周楚楚平日里柔弱的姿态选了个十成十，“世……世子妃别欺人太甚！”
“我并未得罪你，你却这样欺辱我，你们沈家门风便是这样的吗？”
她说到这里，身子陡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只见她泪流满面，仿佛烈日照上冬雪，此刻的水珠不断往外渗，“也是了，沈家大小姐敢在宫里头打人甚至给我喂毒药，沈二小姐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罢了！”
沈清宜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