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承天走上前来。
看向那些官兵的眼神,却见一个个都少了些许灵动。
即使面对穿着破破烂烂的永承天,他们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永承天明白,此刻的官兵,已经成为张让手中只会听取命令的傀儡。
但也就是这帮人,将成为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批家底。
也求不得再多了。
永承天一手指向司天台的位置,那里的火光到现在就没有断过。
可见国师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蠢货。
那些叛军,一时半会儿还拿不下他。
“俗话说的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现在,向炎汉表示你们忠诚的时刻到了!”
“杀!!!”
都不用永承天再多说什么。
官兵们已经自行重新整备,朝着司天台的位置杀去。
此刻他们满身杀气,气势甚至比来时还要高涨几分。
张让的滔乱不可谓不恐怖。
仅仅片刻就已经彻底控制了他们的内心。
而张角此刻也解放了出来。
在腾出手的第一时间,他的目光便先是看向了司天台的位置。
顷刻间,刺眼的雷光在张角手中的九节杖上闪烁。
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张角嘴中响起。
“尔辈糜民脂食民膏,当受天劫而死!”
“雷公助我!”
轰隆隆!
乌云中雷光闪烁,铺天盖地的雷电朝着司天台的位置劈下。
那些雷电狂躁无比。
无论是国师的人还是摄政王派来的反贼,几乎是无差别攻击。
不时司天台附近就飘出了大量的肉香。
建筑物也尽数倒塌,火光甚至比之刚刚更胜一筹。
然而紧随而来的便是国师的怒吼。
“妖道,我与你势不两立!”
身为仙人的他,显然没有这么容易死亡。
但张角刚刚所做的一切,几乎毁了他半数基业。
此仇甚至胜过杀亲之仇。
若非还有反贼阻拦,国师恨不得现在就杀到张角面前,食其骨肉。
做完这一切之后,张角才转身面向永承天。
抬手做了一揖。
“老道只能帮帝师至此了。”
听到这话,永承天有些错楞。
“道长这是要走?”
“自然。”张角点了点头。
他看向皇城之内那些没有硝烟的地方。
“此地卧虎藏龙,贫道留在这里,只会让您成为众矢之的。”
“凭你也不够?”永承天默默的问了一句。
“远远不够。”张角摇了摇头。
“如果我留在这,接下来您就要与整个天下为敌。”
“何况老道我也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他看向天空之中。
“各地潜龙将起,大争之世即将到来,民不聊生呐。”
“老道这一去,至少可为国师带走半个世界的目光,也算是帮帝师减轻压力了。”
话已至此,永承天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道长一路走好,需要我准备些盘缠吗?”
“不必。”张角摇了摇头。
“那如果道长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与我们联系。”
“也不必。”
张角似笑非笑的看着永承天。
“现在,这天下还有多少人听从您的话,听从那位陛下的话?”
永承天哑然。
张角所说不错。
现在别说出了皇城了,就算是在这皇城之内。
小皇帝刘文的话都快跟放屁一样了。
毕竟谁会害怕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呢?
连带着,他这个帝师也逐渐丧失了话语权。
见永承天明白了自身的处境,张角才点了点头。
“老道走之前,再助帝师一次。”
他手中的九节杖指向还未走远的官兵。
“苍天已被吾泪没,且看黄天昭太平!”
一团妖雾飞出,所有接触到妖雾的官兵浑身肌肉暴起,连盔甲都快有些支撑不住。
这是,肆军?
被张让乱了心智的官兵似乎不会抗拒这股力量。
却见那些官兵猛然将盔甲一扒,只穿着部分甲片就冲了上去。
因为负重更轻的缘故,他们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没过多时司天台那边就响起了更猛烈的喊杀声。
那些得到黄天相助的官兵一个个近似天神下凡,浑身肌肉甚至能掰断质量稍差的铁器。
有了这帮生力军的加入,那剩余的叛军立即被杀的溃不成军。
要知道,摄政王布置叛军的目的只是为了杀永承天罢了。
数量上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千军万马。
先前与国师的战斗消耗了不少,又挨了张角的天劫。
此刻面对官兵围剿,肉眼可见的大势已去。
眼见事不可为,剩下的叛军居然挥刀抹向了自己的喉咙。
“摄政王,不会放过你们的。”
“即使我们失败,还会有千千万万的人来杀你们。”
“哈哈哈额......”
战场终于安静下去。
等到永承天走到司天台附近之时,叛军早已没了活口。
只剩下司天台附近的熊熊烈火还在燃烧。
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在这次动乱中被烧成了焦炭。
“道长?”
永承天刚想转头叫张角,却发现张角早已没了踪迹。
在尘埃落定的时刻,随张角而来的妖雾也一并离开。
湛蓝的天空又一次出现在众人的头顶上。
只不过这一次,看着那天空,永承天心中却有些压抑。
“这所谓的苍天,真的就比刚刚那妖雾更好吗?”
“你变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永承天顺着看去,是一位坐在藤椅上的老人,正坐在被劈的漆黑无比的高台上。
他那雪白的胡子都染上了碳色,不知是因为雷击还是火烧。
显然此人就是国师。
“田永康......”
永承天默默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这位记忆中的老友,此刻却显得如此疏远。
“我没变,只不过,我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我了。”
说话间,永承天的样貌发生了变化。
从原先那枯瘦的老人样貌,变成了满面红光的文弱青年。
更改样貌对仙人来说并不算难,只不过少有人愿意去做罢了。
此刻永承天继承了炼运要术,自然也继承了部分能力。
改变自己的样貌,除了说明心态上的不同之外。
也是在对国师释放一个信号。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
下次见面恐怕就是敌人了吧。
永承天的眼神冰冷下去。
“我们走。”说罢便迈步朝着皇宫走去。
张让微微欠身,“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