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圣君问:“知道你心怡之人是你妹妹的仇人,你怎么不向你妹妹说清楚?”
章天弦说:“我向我妹妹说清楚了,而她,也答应不再找后菱瑜的麻烦,可谁知,我竟然和菱瑜睡了一夜,被太后当场抓奸!后菱瑜认为是我妹妹干的,而我妹妹又认为是后菱瑜陷害我的!我被太后禁闭在佛殿的密室了,根本没有机会跟她们俩说清楚这些!直到现在,她们两个还互相残杀!我不明白,我轻薄了皇贵妃,为何太后不杀我,而是把我囚禁在佛殿里!”
“因为,这是皇帝的意思!”
“什么?”章天弦紧瞪御圣君深邃平静的眸,“你说什么?我之没有死,是因为……皇上的意思?”
御圣君点了点头,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他说出的话,对他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大秘密。
章天弦惊呆了,此刻看着气定神闲的御圣君,尤其是御圣君这张分外俊美的脸,他无法辨别对方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你说,这是皇上的意思,你怎么知道?你的话,很难让我相信!”
御圣君说:“本来太后是要处死你的,但皇上最后饶了你一命。皇上这样对你,不是爱惜你这条命。皇上把你囚禁在佛殿密室里,是有原因的,一是为了报复你轻薄了皇上的妃子。其二,你爹替你向皇上苦苦求情,愿意辞官保你,念在你爹忠心耿耿为朝廷付出,姑且饶你一命,但活罪难逃。其三,太后已经查清楚是谁嫁祸皇贵妃和贵妃,就是你不知自己为何会和皇贵妃睡了一夜!”
“是谁干的?”章天弦立马问。
御圣君笑了笑,“肯定是后宫的妃子了,要不然,你以为是她们互掐?不过是谁嫁祸她们俩的,告诉你已经不重要了!皇上本来打算把你囚禁在佛殿密室十年的,最近,他改了主意!”
章天弦不是很笨,猜出了原因,“是因为要废除后宫了,所以把我放出来,让我带走皇贵妃?”
御圣君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那你愿意带走她吗?照她那种心态,离宫后,肯定去尼姑庵!”
“不!”章天弦慌道,“不可以去尼姑庵!太后说了,如果这次比赛,她当不上皇后,就允许我带她走,从今以后,不会再干涉我们在一起!”
御圣君说:“说是这样说,但主要是皇贵妃肯不肯。她心里有没有你,愿不愿意跟你离开,这事未定!”
章天弦急道:“她是喜欢我的,我非常肯定!”
御圣君看向凉亭上犹豫不决的皇贵妃,“只要她把银钗丢掉,那她就心无牵挂了,哪怕你再出现在她面前,也无济于事。她和你妹妹斗了这么久了,她累了,疲劳了,身在高位,没有皇帝的宠爱,是那么的不胜寒!”
章天弦泪湿眼眶,“我不要她一辈子与青灯木鱼相伴,不要!”说着,离开这片小木林,飞快跑到湖边,朝正要扔下银钗的皇贵妃大声喊,“后菱瑜!我喜欢你!我要呵护你、保护你一辈子!”
清亮的嗓音,混杂着满满的心疼之意,嘹亮了御花园不少的地方。
正在附近游荡的太监和宫女,以及巡逻的太监,还有那些贵人美人级别的妃子,纷纷都往荷湖这边望了过来。
熟悉却陌生的声音,飘过皇贵妃的耳边,她的身子狠狠地颤了一下。张开的五指,立马就收紧,银钗差点就掉了下去。
是他!是他吗?皇贵妃抬眼望向对面的荷湖边,果然,那站着她每晚梦到的那个美艳男子。
银钗一丢,她就要忘却前尘往事了,包括他。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是否是一种遗憾?
也许,是自己此刻太过思念这个让自己甚为耻辱的太监,才会产生幻觉,才会看到对面有个他。那不过,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吧。
等等!
那缓缓走到他身后的侍卫,不正是那个神秘侍卫吗?这么说,不是梦,他没有被皇太后处死?
但尽管她对那个侍卫也动了心,但她深知,那个侍卫就算没有喜欢的人,她也配不上对方。他是不可亵渎的神圣,她怕触碰了,就毁了这样一块没有瑕疵的美玉。她只能远观,而不可去靠近。
怕皇贵妃真的丢下银钗,章天弦情急之下,看向湖面,然后,一头栽入了水中。
“喝!”看到章天弦跳下湖里,皇贵妃的心猛然收缩,手中的银钗,就这么不小心被她松手掉到了湖中。“不――”她伸手去够银钗,可惜根本来不及,银钗就这么掉入了湖里,激起了短暂却极好看的涟漪。
银钗落水那一瞬,她的心深深地被揪疼了。原来,她是那般不舍这段畸形的感情。她想和那个太监在一起。
她望了一眼平静的湖面,突然心血来潮,然后在凉亭上,纵身一跳,扑通一声,跳入了湖中。尽管她不会游泳,尽管湖水深,尽管……会死,但都没关系,她要去把银钗捡回来。
“娘娘――”在凉亭一头的宫女,见自家娘娘跳入了湖中,马上跑过来呐喊,“娘娘!娘娘!”
宫女马上又向远处呐喊,“救命啊!皇妃娘娘失足落水了!救命啊――”
不出会儿功夫,宫女的呐喊声,把荷湖附近的人,都唤过来了。
待那些人来到荷湖之前,御圣君上去几步,神色较为平静地看着面前的荷湖,眼中,没有什么波澜。
很快,很多人围在了荷湖边上,有人拿长竹竿,有人开始脱衣服准备下湖救人。
就在这时,凉亭下面,突然冒出一个人头来,是章天弦。
御圣君抬眸望去,眼神越发的寒冷,放在背后的手,不知几时,多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御圣君看准湖上的章天弦,眉目阴寒。此时,他心里划过一个声音,“章天弦,即便皇贵妃与朕没有夫妻之实,但其终究是我御圣君名实的女人,胆敢进宫轻薄于她。若你这条贱命还在,朕就让你们两个走!”
手腕一转,手中的匕首,锋芒一闪,紧接着,匕首被御圣君甩飞了出去,以惊人的速度往荷湖上的凉亭飞去。
此时,浑身湿透的章天弦,已把落水的皇贵妃从湖里抱起来,露出了头部及上半身,同样湿漉漉。
章天弦一手中进攥着一枚银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出耀眼的光芒,与飞快而来的锋芒,融合在一起。
被章天弦抱出水面后,皇贵妃的脸苍白不已,眼睛在日晖照应下,看清了章天弦轮毂分明的侧脸。为此,她湿了眼眶,尽管眼眶已经被呛湿了。
只是,感动还来不及,突然,一道耀眼的锋芒划过她的眼睛,她下意识的看过去――
“喝!”突然,此时抱紧她的章天弦,突然闷喝一声,更让她清楚不过的是,章天弦的身体倏然僵过。
她侧头看过去,只见他的脸上扬起了明媚的笑容,多么蛊惑她的心。但,渐渐的,她看到他脸上露出了青筋,似乎正极力地忍受着剧痛般。
她的心倏然收紧,收紧后,又似被刀割开,痛极了。
他努力朝她露出温柔的笑容来,用着夹杂着痛苦的嗓音道:“不管我、在不在你的、身边,你都要……都要活得……快乐。你把手伸、伸上去,上面的宫女……会、会接住你不放……的!”
皇贵妃慌了,“你怎么了?”她往水面看,而此刻周围的水,都变成了浑浊妖艳的红水水了。
她摸向他的胸膛,往水下一摸,才触碰到了一个感觉似匕首的硬物。
“不!”皇贵妃颤颤出声,眼泪在这一刻控制不住滚滚滑下脸颊。她一把按住章天弦的心口处,一个劲地说:“不要!不要!”声音沙哑渺茫得窒息。
章天弦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口,然后,朝她虚弱一笑,眼皮就这样闭了下去。抱着她的双手,也松开了。
一个宫女伸手下来,及时把皇贵妃的胳膊拽住,然后把她往上拽,“娘娘,抓紧奴婢!”
看着章天弦慢慢没入水中,容颜是那般的安详俊美,皇贵妃突然仰头向天崩溃般地大啸一声,“不――”
被两名宫女拉上凉亭后,皇贵妃马上拽住正跑到跟前的太监,发疯似地催道:“快!下去救人!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跟你们玉石俱焚!”
奔上来的几名太监哪敢耽误,连衣服和帽子也不脱了,几个扑通,一起下了浑浊的红水中。
皇贵妃紧抓着胸前单薄的衣服,因太过害怕,牙齿和嘴唇一起在颤抖。她不安的蹲在了凉亭上,不知干什么。
突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马上往荷湖对面望去,只见站在湖边的御圣君这时神情冷漠地转过身,走开了。
皇贵妃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划过一个心声,“是他,是他下的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不出一会,章天弦被几名太监放在了凉亭上。
皇贵妃全身上下是那么的狼狈凌乱,一见章天弦被捞上来了,马上跪着爬过来。快速过目了章天弦一眼,最后,双手颤微微地伸到章天弦的心口处。那把锋利的匕首,刺痛了她的双目,也令她的双手不敢触碰一下。她只能跪在他的身体旁,不停地颤抖着身子,不停地流眼泪。
不知哪个太监说的,“快快快,把他送到疗养房救治!”
一个宫女,赶紧把外衣脱了,给瑟瑟发抖的皇贵妃披上,“娘娘!咱们回宫里吧,让太医瞧瞧!”
看着章天弦被抬走,皇贵妃落泪更凶。
御圣君在茗宣宫附近的宫殿转角,停下了脚步。此时茗宣宫的门口,没有人看着,估计是都瞧不起宣妃吧。
看到了门口旁边的高墙一眼,御圣君走过去,趁附近没人,纵身一跃,跃上了茗宣宫的屋墙。
不出多久,他鬼魅般的身影,已靠在了宣妃房间一边的窗户侧。
他看了附近一眼,一个宫女和太监也没有。视线收回后,他伸出手,用修长干净的两根手指,把窗户打开了一丝缝隙,过程中,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往门窗的缝隙望进去,只见宣妃已换了一身简约飘逸的衣裳,银白色,薄如蝉翼,隐约可见薄纱内的玲珑曲线。她提着一坛子酒,倚靠在另外一扇窗前,修长的双腿慵懒地斜靠着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