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妙随口说着。把散热膏继续往他身上涂抹,然后又道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虽然一介女流,不过若是能有机会略尽绵薄之力,我还是很愿意。就是怕”
“怕什么”独孤寒挑眉,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我怕军营有什么规矩,不让女子进军营,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话说的诚恳,态度也很认真。
独孤寒瞅着她的状态,满意的点点头。
伸手打算帮她掖鬓角的碎发,但又怕她觉得他不尊重,手停留在半空,缓缓放下。略有些尴尬地说
“如果真的有那天,本世子会把女子不得进军营这项规矩,给废掉。”
齐妙专心给他涂抹散热膏,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一边上药,一边自然地说
“倒也不用废掉,实在不行我就女扮男装呗。反正你给我兜着点儿,就行。”
独孤寒闻言,上扬嘴角,喃喃地说
“你倒是挺会想。”
上好药,小妮子抬头看着他,耸耸肩又说
“这也没什么不能想的。反正初衷都是为了大家好,女扮男装也无妨。先这么晾着吧,一会儿干了再盖被。半夜如果不舒服,记得叫我,别自己硬挺,明白吗”
“好。”独孤寒点头,慢吞吞的躺下。
齐妙把被子给他盖到胸口处,点燃了窗台的蜡烛,将箱盖上的吹灭。
她可是怕了。
万一这货再起幺蛾子,用内力熄灭蜡烛,受罪的不仅是他,还有她。
钻进被窝,两个一个在炕头,一个在炕梢。
齐妙吹灭窗台的蜡烛,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开口道
“你受了伤,为什么孙公子跟高公子都没见人影儿呢他们俩不是你哥们吗”
这事儿可盘旋在她脑子许久了。
如今,可得好好问问才行。
胸前已经不灼热,他说话也不用太过小心。轻叹口气,气息沉稳的回答说
“他们俩去京城了。年底,满月山庄、各地皇商都要进宫过年,这是老祖宗的规矩。”
“哦,这样啊。”齐妙明白的应着,不过总觉得这家伙有些怅然。
想了一下,翻身趴在炕上,脸冲着他的方向又说
“那你呢过年在这边还是回南境”
“你希望我在哪儿”独孤寒沉稳的回答,不带任何感情。
齐妙歪头想了一下,笑眯眯的说
“如果我哥能回来过年,我当然希望你也能在这边了。”
“你倒是挺会想。”独孤寒抻哆着说。
大家都是聪明人,梁汉森再闯了这么大的祸以后,肯定不可能不受罚。
齐妙虽然赞同七虹的做法,可作为妹妹疼兄长,无可厚非。
独孤寒思索一番,然后开口道“你哥肯定不会回来过年。”
齐妙听到这话,无奈的撇了下嘴,没有说话。
独孤寒见她沉默,想了一下,又说“你这么盼你哥回来,你哥如果回来,你该怎么面对他呢”
呃
一句话,直接说到了重点。
齐妙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后背更是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是啊,如今哥哥知道了,若是问她该怎么办、又或者
“别想了,三年之内,我不会让你哥再出现在你们面前的。”
独孤寒虽然没有看到齐妙的表情,可也完全猜中了她的心思。说完这话又补充道
“至于我伤好得回去。南境现在看似平静,可说不准会如何。”
“真的会打仗吗”齐妙小心的询问,转移话题。
她生活的年代,根本不存在什么打仗。数字机械化的一切,国富民强。
可真的要让她实际经历,她这心里
“怕了”独孤寒挑眉问着。
黑漆漆的屋子,谁也看不到谁的表情。
齐妙没有隐瞒,轻声“嗯”了一嘴。
不可能不怕,她是个正常人,不怕就出事儿了。
不会武功,没有主角光环,她可得好好保住这条命。
独孤寒重重叹口气,单手放在脑袋下面枕着,喃喃地说
“你能让你哥说出那些话,自然也就明白有的时候不得不战的道理。如今北芪虎视眈眈,南越也凶相毕露。朝堂之上,也是水深火热。唉”
一声叹息,有无可奈何,有无计可施,更有力不从心。
齐妙听了很是同情,自己亲爹也说过好几次,只不过说到一半都被母亲打断了。
话题有些沉重,不禁让她起身,去到他跟前。黑暗中摸了摸涂抹散热膏的地方,已经干了。
“衣服穿好吧。明儿一早我再用薄荷水给你擦擦,连上几天药膏,应该就不会遭罪了。”
“好。”独孤寒应完,抓着她的手,把自己的衣带交给她。
齐妙无语,不过倒也照做的帮着把衣带系上。回到自己的被窝内,看着黑漆漆的一切,又说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只要尽力活着,努力做了,无愧于天地也就是了。”
“睡吧。”独孤寒说完,翻身冲着火墙,闭上了眼睛
一连三天,齐妙每天都是白天回家,晚上过来。早上走的时候,会把早饭做好,午饭黑子会张罗。
独孤寒伤好了大半,如今已经不像起先两天那么虚弱了。
曹氏因为忙着过年的事情,所以并没有问白淼。关键她晚上还要应付自己如狼一般的夫君,觉不够睡。
下午基本她补眠的时候,齐妙就会走。
梁安这几日过得非常惬意,每天晚上都能跟媳妇儿尽兴,他特别满足。
齐妙每每看到父亲,都觉得受了一万点的暴击伤害。
他们家已经把房场买了,青砖、红瓦都订固好了。
没事儿的时候,梁安跟梁汉柏去后山,会踩点看看哪的树好,只等到时候开工伐树、盖房子。
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等春耕结束。
齐妙这几日跟独孤寒相处的不错。
不再像以前那般剑拔弩张、针尖对麦芒。
有时齐妙会让独孤寒教他识字。有些繁体字,她还是弄不明白。
她打算等独孤寒要走的时候,让他带封信给哥哥梁汉森。
眨眼到了腊月二十九,白淼还没有任何要回来的意思,齐妙多少有些慌了。
当初已经说好,魏氏跟白淼一起去家里过年,可明儿就年三十儿,这人还没有回来。到时候如果没有人,父母那边,她可没发交代。
这不,送走了黑子,齐妙把院门关上以后,急匆匆的进了屋。看着炕上坐着的独孤寒,有些着急的说
“白淼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她当初可答应我娘了,今年过年在我们家过。这人要是不回来,我怎么办我没法交代啊。”
相处这些日子,除了最开始他冒进的时候她会着急,这几日她从来都没有。
独孤寒闻言,开口说
“白淼短期内都回不来。”
轰
这话说完,齐妙都傻了。一脸懵逼的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短期内不回来
那她她该怎么办
独孤寒看着她的样子,伸手轻弹她额头一记。略有些宠溺的语气说
“放心,不会让你难做、不管你。明天会让一个白淼过来,安心。”
安心
让一个白淼过来。
什么意思
齐妙联想到易容术,咬着嘴唇看他,试探性的问
“你是让原来的白淼回来吗”
“这个有点儿悬。”独孤寒摇头,据实以告。
至于白淼真正去向,肯定不能跟她说。
齐妙闻言,忙不迭的摇头,一脸严肃的看着他,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让一个人乔装打扮”
“放心,绝对可以以假乱真。”独孤寒轻笑一下,十分轻松。
他是轻松了,齐妙可就不轻松了。
咬着嘴唇看他,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我跟你说件事儿,你得先答应我保密。”
独孤寒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但她从来都没有这般表象过,倒也配合的点头,说
“行,保密。你说吧。”
齐妙再次思前想后,盯着他缓缓说道
“我我爹我爹他会轻功。你若是找人假装,你说我爹会不会看出来。”
“你爹会轻功”独孤寒突然拔高了声调。
在他看来,梁安就是个农家村夫。会些拳脚功夫,应该也是以前在主家做事的时候学的。可这丫头居然说会轻功
为什么哪儿学的
他有调查过梁安,尤其是在接触过齐妙之后。她的眉眼之间,的确有些神似。可七虹查过以后,他就迷茫了。
因为调查结果,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当年做事的主家找到了,而且也问过。
有这人,也有这事儿。
侧面问过梁汉森,当年他父母离开主家的原因。跟那户人家说的一模一样,全都能对上。
可现在,事情来了反转,他突然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儿。
齐妙看着沉思的独孤寒,咬着嘴唇碰了碰他,说
“你可千万别让我露馅儿啊。如果我爹知道白淼根本没在家,那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别说我了,就是你都够呛。”
几日的相处,齐妙虽然跟他还是保持距离,不过却也把他视为朋友。
如今她要有难,肯定得让他帮着分担。反正她是搞不定,没法子。
独孤寒突然伸手,握着齐妙的肩头,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的眉眼,眉头深锁,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