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女真分布在牡丹江、绥芬河及长白山一带,这些地带地处大明与朝鲜的交界地,谢大胖子口中所说的女真人,当就是建州女真——弘治年间的建州女真,已在复兴强大的孕育中了!
没文化,很可怕!
骠骑将军王睿只当小公爷朱麟既是在辽东边军任职,那应当就是在从事专打女真人的工作才是——事实并非如此,建州女真在这个时候虽是在日益强大,但他们还没有同大明撕破脸皮:他们眼下也还没这个肥胆。
女真分为三支: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和东海女真。而建州女真内部又分为了三支:建州卫、建州左卫、建州右卫。
建州女真的分崩离析,既有内部“不和谐”的历史原因,也有来自“敌对分子有意破坏”的外部原因:明廷有意无意的一些安排,比如,明廷常委任这三卫的女真头人到对方卫分任职——建州卫的女真头人到建州左卫去做都指挥使,建州左卫的头人到建州右卫去做都指挥使,建州右卫的女真头人又到建州卫去做都指挥使。
看明白没,大明朝廷远没有我们在历史教科书上所看到的那般死板迂腐,他对建州女真使用的这些权术分化手段,当真是让人拍案叫绝:本部落的酋长不在本部落所居住的地方担任行政长官,而要到隔壁部落去,隔壁的酋长再到隔壁的隔壁去——酋长们脱离了自己的势力范围,恐怕是有些指挥不动行政管辖区域内的部落,当然,他们更不大乐意将自个儿的聪明才智花费在发展建设“隔壁邻居”这么一项不利于本部落的“事业中”。
是以,酋长们到了隔壁地区做了行政长官(都指挥使),除了“公平公正”的听命于大明朝廷,恐怕也没太多心思去再做他想。
再则,这个时候的建州女真,至少在名义上还属于大明的管辖范围,当然建州三卫的都指挥使都是由女真人担任(如上所述,明廷在这当中使了个“技术花俏”)——这有点儿以女真人管理女真人的味道,也是在照顾“少数民族的民族情绪”。
是以,小公爷朱麟在辽东的最主要的职责,当然不是打女真人——主要还是要对付鞑靼与瓦剌人,当然也稍带要打一打喜欢“兼职抢劫”的女真人们。
若是愚蠢的易瓜瓜看到了这一段,定会愚蠢的来问一句:“女真人既属大明管辖,为何还会出现女真人的麻匪抢劫?”
呸他一脸口水!
汉人还属大明朝廷直接管咧,大明境内便没有汉人做山贼强盗了?
是以,这个时候辽东出现的女真麻匪纯属“治安问题”,而没有上升到“民族纷争”(再过个百八十年,这个问题便上升为“民族纷争”,那个时候的女真人出门“兼职打劫”,也都是“成规模、成建制”的成千上万人了)。
而辽东这地方的地理位置本就有点特殊:地势狭长,大明却在此与鞑靼瓦剌、朝鲜一西一东的交界。再加上明廷对这建州三卫都指挥使的“有意分任”(造成了酋长们不但不怎么关心本辖区内的“经济建设”与“治安问题”,更时刻想办法让本部落的人马到本辖区来“兼职抢劫”,捞捞外块),辽东一地一年到头便都是纷争四起,麻匪横行,烽火不断——成了令大明最为头痛的“边患”!
骠骑将军基本能确定朱麟这厮是在同女真人称兄道弟,一道逛窑子喝花酒,便眉头大皱,脸色转黑——受某些原因影响,他对女真人没什么好感。
这纯属于他的个人情绪!
娘希匹,同什么人一块儿玩不好,非得同“辫子男”一块儿玩!
素嫃吶,看样子“相公我”是要同保国公府say友尽了……
众人将骠骑将军突然拉下了脸,不由尽有些莫名其妙——适才还其乐融融,一片和谐,谢大胖子一提到了女真人,骠骑将军怎的就变了脸?
喝酒吃菜若是有人始终黑着脸,这酒喝得便忒没意思,菜吃得也就味同嚼蜡——众人立马转换话题,想要再调节气氛,奈何骠骑将军总是几句“嗯嗯啊啊”,一副心不在焉、情绪不高的模样儿。
“王睿这厮,莫不是在嫌这顿酒吃得太晚,他是迫不及待的想去寻他的老相好屠千娇去了?”王花花瞥了几眼王睿,心底这般一默念,便打定了主意:“还是撤了宴席,赶紧找他谈事要紧……”
他这只猜对了一部分——人骠骑将军提不起兴趣,可不仅仅是在心痒痒的想要去同屠千娇“**做的事”,他的心底可还塞满了许多事:安鸿雁可千万不要被“敌对分子”给逮住了;她被袭一事,到底谁才是幕后黑手,王花花这厮与此事又有何牵扯;谢大胖子今夜到底是有什么“目的”;甚至,骠骑将军还在为朱麟竟同个女真人走得太近而闷闷不乐。
“时辰也不早了,骠骑将军明儿清早还得上朝,咱莫若改日再聚?”道出这个“提议”的却并不是王花花,而是平江伯老陈——他也看出了王睿的满腹心事,却转而又意味深长的瞅着王睿,“小王八蛋,咱老陈平常没什么做好事的嗜好,唯独在你这小王八蛋身上,做了的好事一桩又一桩……”
平江伯此言非虚:打在诏狱内认识王睿开始,他当真是“不求回报的帮助”了王睿一回又一回——通过他,王睿才出现在了弘治的视线范围内;朝廷老王八蛋们想要坑死王睿,将他擢为大同右卫参将,也是他提醒了弘治,右卫参将的活儿千万不能给王睿去干;最后,王睿赴任大同副总兵,也是他将火器“发明家”兼“制造走私贩”陈石头给推荐了来……
眼下,平江伯又借此一番话来暗示王睿——老子适才给你打的“预防针”(大明谁的贼船你都能上,唯独谢大胖子的贼船你不能上),那也是老子对你的一片好心,你个小王八蛋千万不要当做耳边风……
酒宴既散,在平江伯的带头下,众人接踵离去——唯独谢大胖子与王花花慢吞吞的落于人后,一副要走不走的样儿。
“谢老板同花兄,可是还有甚话想说?”王睿索性便开了腔——贱人就是矫情,还非得让老子开口留人。
不过老子也着实想留下你二人——他还得探一探这俩货同安鸿雁被袭一事之间的关联。
“哈!”王花花又露出了他那副无耻的嘴脸——他关了门,便满脸堆笑,“标下着实有些话要向骠骑将军坦白……”
“坦白”?
嗯哼!
这厮,果真是同安鸿雁被刺的事儿脱不了干系!
陈尚彪于酒宴当中将骠骑将军喊了出去,说是要去谈一谈“城外的案子”——打从这个时候开始,王花花便敏锐的嗅出:这“城外的案子”莫不就是安鸿雁的事儿罢……
是以,众人散去,他便“明智”的选择了坦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早在五百年前便有人深谙此道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王花花绝不是一头猪——那他当是不会做出雇人去袭击安鸿雁的马队,这般没脑子的事儿。
“哼哼!”骠骑将军一声冷笑,仍是寒着脸,“花兄严重了,我王睿何德何能,哪有甚资格来受您的‘坦白’吶?”
这是反话,千万不能当真!
“当得起当得起”,王花花的脸上依旧荡漾着花儿般的笑意,“属下原只想着撮合骠骑将军与屠大家,没想到这么做会惹来骠骑将军的不满……”
王花花这厮,当真是嗅觉灵敏赛过狗——立马便从前前后后察觉出了骠骑将军的“不满”了!
岂止是不满,简直是想撕了你的心都有!
王睿面无表情,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属下确是看出了屠大家又再度拒绝骠骑将军的关键所在,是以便安排人去了城外,心想着只要安小姐进不了京,屠大家自是会忧虑全无,当是会‘从了’骠骑将军……”
次奥!
竟他娘还真是王花花雇人去干的?
原本看起来情绪还算冷静的骠骑将军,立马开启“暴走模式”:“娘希匹!你他娘当真是‘一片好意’的紧,竟他娘遣人袭击了安鸿雁的马队,你这是要老子今夜拥着屠千娇入睡,明儿一早便又去蹲诏狱么?”
王花花、谢大胖子一听这话便立马脸色大变,目瞪口呆……
“宰了安鸿雁,老子确是能抱得美人归了,可他娘火筛同大明之间的‘结盟’咧?你是不是也要将此事给一刀斩断?这般简单的事儿你都想不到,你是猪吗?啊!你说,你是不是一头猪?”骠骑将军死盯着瞠目结舌的王花花,提出了一个“终究哲学问题”——王花花,你到底是不是一头猪?
王花花愣了半响,方才回过神来:“什么袭击安鸿雁的车队?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我要是做了这种事,我便真是一头猪了!”
这回轮到王睿大愣——王花花既是“安排人去了京外”,“想要安小姐进不了京”,难不成不是去袭击安鸿雁的车队?
那他安排人出京是要做甚?
这当中又有何变故与蹊跷?R11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