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见和灼华的第一站是新泽州。这是叶府所在地,也算她半个家乡,她还从未回来看过。
百兽园里,雪见和腓腓一见钟情。腓腓是灵兽,它自然知道面前的这个是非常绝色的女子,于是摆屁股扭腰,逗得两个女孩哈哈大笑。于是雪见决定带上这个圆滚滚、胖乎乎的解忧兽作伴,而腓腓竟也愿意抛弃安逸舒适的生活,从此仗剑走天涯。
雪见还在蓝府门口徘徊了数日,想瞅瞅蓝璇。她听母亲说过那些对爹爹一眼误终生的女子,很是好奇。
“华儿,你可喜欢过男子吗?”雪见问道,现下灼华已经化名“赤水华”,雪见化名“西陵雪”。
“从未喜欢过。”灼华害羞的回答。
“那你说为什么有的女子见过我爹爹就忘不了呢?”
“姑父很英俊。”灼华害羞的说。
“舅舅也很英俊啊。”雪见不解。
“父王虽英俊但是很威严,也很冷峻,让人不敢接近。但是姑父的帅气是温暖的,让人很舒服很想接近的感觉。”
“是吗?”雪见认真的想了想璟和瑲玹,璟自然是极好的,但是瑲玹冷峻吗?
也许她们看到的瑲玹并不是同一个瑲玹。
“而且对父王来说,有女子喜欢他,愿意嫁他,如果对王位、对天下有帮助,他都会娶。所以自然不会有一眼误终生的痴情发生了。“灼华补充道。
“不似姑父只爱你娘亲一人,世间其他女子就再无可能了。”灼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知是羡慕还是幽怨。
雪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从没想过男女情事,她原以为天底下的有情人都应该像她父母一样,只此一人,非汝不可。
但是她又相信灼华的话,她的瑲玹舅舅可以为了天下娶一个对他“有帮助”的女子,哪怕不是为了天下,哪怕只是为了教她箭术,他也可以娶一个女子回来。
她现在不懂也分不清,究竟应该像她父母那样,还是或许也可以像瑲玹舅舅这样。那她想做什么样的女子呢?
于是两个懵懂未开的少女决定去会会蓝璇。
雪见和灼华变幻成两个卖花和香囊的少女,身材窈窕,容貌却很是一般。
她们在蓝府门前的街道上支了一个木桌,摆满了各种山花和香囊。山花是用灵力催开的,束在一个个木质花瓶里,姹紫嫣红,甚是美丽。香囊用的是西陵氏特有的蚕丝缎子和独门针法绣制的,绣面有凤凰花、木樨花,还有锦鲤和腓腓等,绣工尤为了得,画面凹凸有致,栩栩如生。
路过的女子都会忍不住驻足欣赏,无奈价格高昂,不是寻常人家买得起的。
不一会,蓝府的大门打开了。一座奢华的马车缓缓驶了出来。
路过鲜花摊前之时,雪见催动灵力,故意掀起了一阵风,风吹动布帘,马车中的美人和雪见有了对视。
“小姐,买香囊吗?”雪见递过一个香囊问道。
“停车。”果然蓝璇叫人停下了马车。
“姑娘,你这些香囊绣工了得,可是你们自己绣的吗?”
“这是轵邑城里西陵氏的秀娘绣的,十分难得。”
蓝璇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两个姑娘,虽然容貌普通,但是姿态气质不凡,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子。
“姑娘是如何得了这么些香囊的呢?这也不是寻常人家的物件。”
“我家住在昆仑山下的玉龙镇,做的是贩卖灵草灵药的营生,原本家境殷实。不料几十年前一群猪妖修炼成精,占了我们当地盛产灵草的黑山,我们采不到药材,家境就没落了。后来这群猪妖出山伤人 ,有一次就冲撞进我家,家中基业尽数被毁,我爹爹和哥哥也被猪妖重伤,从此一蹶不振,只能靠变卖家中祖业为生。如今祖业卖得也差不多了,只剩下这些香囊和一些字画了……”说罢雪见掏出一方秀帕掩面而泣,竟还真的掉下一串泪来。
她这小嘴叭叭、信口胡诌、一念三叹的功夫真不知道跟谁学的,如果小夭和璟此刻也在,只怕都会怀疑是不是抱错了孩子。
“你们将这些香囊都卖于我吧,我看材质、绣工都是极品,我会给你们一个好价钱。”说罢蓝璇让侍女送上一袋金贝,雪见轻轻掂量了一下,也不知这算多还是不算多。
“感谢小姐大恩大德!”雪见学着折子戏里的台词,给蓝璇拜上一拜,旁边的灼华也学着雪见的样子拜了一拜,只是行礼的动作有点过于庄重肃穆。
“蓝小姐,我爹爹还有一些字画珍藏,请问你想看看吗?都是爹爹以前在轵邑城花重金求的,听说都是中原名家的真迹。爹爹一直舍不得卖,只是现下……唉。”雪见又一念三叹的演了起来。
“哦?都有谁的?”
“有青丘公子涂山璟的,有当今陛下西炎瑲玹的,还有其他一些名家的。”雪见以为她抛下了一个鱼饵,没想到其实是一个惊雷。
旁边的灼华吓了一跳,赶紧扯了扯雪见的胳膊,慌张的补充道:“是当今陛下还是西炎王子时,她爹爹花重金求的。小妹不懂事,竟直呼了陛下的大名,请小姐勿怪罪。”
这就是雪见被瑲玹宠溺过度的地方,在她眼里,瑲玹是那个从小就爱她宠她逗她的人。她知道瑲玹是陛下,只是不能切身理解到“陛下”是可以杀伐果决、是可以轻易毁家灭族的一个称呼。
好在蓝璇并没有过度解读,她好奇的是面前这个女子竟还有这等好东西。
“明日你们带来府上见我吧,我是城主之女蓝璇。”
“我是西陵雪,这是我表姐赤水华。”两个少女告辞而去。
两个鬼灵精一路小跑着回了叶府,却是悄悄的从后门进的。两人有璟的信物,下人自然不会多问,只做贵宾款待。
“雪见,你以后不可在人前提到父王全名,那是大不敬。”灼华严肃的教育道。
“知道啦!知道啦!”雪见有点敷衍的语气。
“我看你不知道。”灼华有点抱怨和发愁,“如果被官府听到,会打你板子的。”
“真的知道啦,我的好姐姐,我今天就是一时嘴快。平时小月顶上大人们都是“瑲玹”“瑲玹”的叫,我听习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雪见往灼华的嘴里塞了一个果子。
“也就你们小月顶敢喊父王……”灼华还是没能叫出“瑲玹”二字。
“紫金宫里是没人敢喊父王大名的。”
“华儿,你说嫁给瑲玹舅舅这样的男子好吗?连名字都不敢喊,夫人还那么多。幸亏舅舅说我不用给他那么多夫人行礼,不然我真的连名字都记不住,你记得住吗?”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我和她们住在一个宫里,我母亲是王后,我是王姬,我自然记得住。我可没有你这么自由自在。”灼华被问得有点着恼。
雪见看灼华有点不悦,吐吐舌头调皮的跑开了。
“我想嫁给父王还是好的吧,不然为什么他已经有了那么多夫人,还是有女子愿意嫁给他呢?”等雪见跑开后,灼华轻轻的自说自话的叹息了一声。
一会,雪见又轻快的跑进来,拖起灼华一起来到书房。
“华儿你看,我刚刚找到了一些爹爹的字画,我选几幅明天带过去。”
“不能带几幅,青丘公子的墨宝很是难得,以前有人千金求一幅都难,你哪里能有那么多?”
“嗯……千金求一幅爹爹的字画吗?爹爹画了那么多,为什么不送人?”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怎么觉得你今日好矫情,不想理你。”灼华有点气愤的背过身去,其实是她内心有点羡慕和嫉妒雪见的“无知”。要知道这“无知”背后是无尽的宠爱啊。
“好姐姐,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比我大上百岁呢,知道的自然比我多。”雪见撒娇起来男女通杀。
“那父王的画呢?你已经夸下海口了。”灼华不信这叶府里还能收藏瑲玹的字画。
“这个嘛!我准备自己画,你猜这个蓝小姐看不看得出来?”雪见说动就动,铺开宣纸,沾满毛笔,洋洋洒洒的画了一幅雪桑图。
雪见的琴棋书画都是璟亲自教的,雪见天赋异禀,又有良师,是以各方面的造诣都非常不俗,大家都说假以时日她一定会超越璟。
瑲玹在琴和棋的方面比不过璟,但是字画自成一派,所以瑲玹也亲自教导过雪见写字、绘画,雪见也尽得真传。尤其是瑲玹擅长的风景画,例如雪桑图、凤凰花林,雪见可以模仿得惟妙惟肖。
不一会功夫,雪见就画好了两幅:一幅积厚的雪地里,一株璧玉桑树下,两个孩童在提酒浇树;一幅是火红的凤凰树下,一个男孩在给一个女孩推秋千。
“画得真好。”灼华忍不住由衷的赞叹道。
“像舅舅画的吗?”雪见一手叉腰,一手举着毛笔,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她的大作。
“我没见过这两幅画,但是笔锋是父王的笔锋。”灼华也很认真的打量。
雪见又很认真的想了一会,觉得还是重画两幅大家都见过的画比较好。
而刚刚那两幅被雪见用信鸟送给了瑲玹。
小月顶上,瑲玹收到这份礼物时,心里的满足不知如何形容,眼中竟泛起一层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