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其文优哉游哉地躺在床上,嘴上哼着歌,两只脚架在床架上随着节奏抖动,那情景就如戏院听戏的大爷一般。
门突然打开,闯进来了一堆人,董其文斜眼一看,不是那帮臭小子还有谁。
“师父,怪事,怪事了。”最先进来的吴进喜镖师走到床前说道,他是董其文收的徒弟,是董其文的忠实拥护者。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董其文毫不在意。
现在距离邹月兰接管镖局刚好是第十天,也是董其文这帮人闹事的第十天,他和邹月兰谈判过多次,每次都是各持己见互不退让。
董其文心里也清楚,这个时候正是关键时刻,镖局的货物已经到了不得不发的地步,自己再坚持坚持,那邹大小姐肯定会退步。
吴进喜显然不明白董其文的心思,他继续道:“据说昨日那邹小姐还借了许多马车进来,今早天未亮时都出去了,而现在镖局里热火朝天的,个个都在摆桌子搞卫生,看样子是要大摆宴席。”
“大摆宴席?”董其文闷哼一声,“这邹小姐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摆宴席,真是年纪轻脾气狂,不知事情轻重缓急,呵呵。”
“可是我瞧着事情有些不对劲呀,师父。”吴进喜忧心道,“你说会不会镖局另外招了一批镖师进来,这是在给他们接风洗尘?”
听到这里,董其文唰地一下坐了起来,他脸上的神色开始变得凝重,“怎么可能?来这一招,难道这小姑娘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是要招新人进来,把我们这些旧人全部赶出去?”
“大哥,我想着绝对有可能啊,如果那邹小姐真的叫了新镖师进来,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呀,我家里老小还指望着我这点银子吃饭呢。”人群中一个叫马守训镖师担心道。
“是呀,大哥,要不我们去和那邹小姐说说,就说我们愿意干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开了,其实从他们的谈话可知,他们并不是铁板一块,有一些镖师也只是跟着董其文起哄,真到了那丢工作的时候,他们一下子就害怕了。
“不对,不对,这事不对。”董其文思考了会,“这里面古怪的很,如果真招新人进来,她邹月兰就不怕和我们起冲突么?”
“大哥,你要明白,大通镖局现在可大的很,二分局就在南城那里,而且二分局的镖师可都是他们带过来的老镖师,如果我们和他们起冲突,那二分局的人绝对就在外面等着我们,到时候,他们来个里应外合,我们这帮人岂不是成了……”
马守训说的也是实话,若这邹家真的撕破了脸皮,众人真是对抗不过的。
一些人也纷纷附和马守训的说法,这就让董其文开始焦躁起来,毕竟不是正当诉求,真要摆上台面掰手腕,这帮人不用上场估计就自动散了。
眼见这个队伍的人心就要散,董其文赶忙出言鼓舞道:“众位弟兄别急,我看事情不会到这一地步,大家也别悲观,你们想想看,如果她真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同行们的指责么,大家要知道,我们都是有正规执照,在镖师总会那里是题名造册的,就算她邹月兰再胆大,也不可能把所有镖师都得罪了吧,我晾她也没这个胆量。”
说起这个,众人倒是心安了一点。
看见众人心绪渐渐平和,董其文再次哄道:“依我看,就算她找了新镖师进来,我们只要不和他们发生直接冲突就行。
“她不是摆了酒席么,那我们就大胆去吃,她要是叫那帮人送货,那我们就去阻拦,反正大家记住一条,不起冲突。当然了退一步说,万一起了冲突,我们就去告状,把事情闹大,拖也要拖死他们。”
董其文看了众人一眼,见众人似乎仍有胆怯之心,于是便开始半哄半恐吓道:
“大家不用怕,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已没有返回的余地,大家好好想想,如果这时候我们退缩了,被拿捏住,那我们岂不是不仅饭碗丢了,名声也同样会臭,这样的话,以后还怎么在这行干。”
这句话果然起了作用,众人不安的心又渐渐聚拢在一起。
董其文悄悄向自己的徒弟使了个眼色,吴进喜倒也不算傻,立刻理会了师父的意思。
只见他急忙站了出来,大声道:“对,董镖头说的对,与其丢饭碗臭名声,那我们不如搏一把,只要我们敢拼,我们一定是最后的胜利者。”
在师徒两人极度鼓动下,众人的思维渐渐麻痹,纷纷表示要与董镖头战斗到底。
见目的已经达到,董其文便开始布置起任务,他安排一人去外面打探大通二分局的动向。
另外,其他的人便做好准备,只要镖局摆酒上桌,他们就开始行动,总之,今天要让大通三分局鸡犬不宁。
一上午时间,董其文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眼见时间快要来到晌午,他越发焦躁,不停地在房间踱步。
而另一处的邹月兰和姜山却是喜气洋洋,两人站在大院中间,四周看去,整个大院都摆满了桌椅,来回穿梭的家丁不断。
姜山笑眯眯地看了邹月兰一眼,心中估算了下时间,道:“小姐,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我看可以先上酒上碗筷,等客人一到,便可以上菜了。”
“嗯。”邹月兰高兴地应了声。
随即姜山摆摆手,那李富贵便大喊一声:“上酒,上碗筷!”
“师父,他们开始上酒了,人应该马上就要到了。”吴进喜匆匆忙忙跑进屋里,着急忙慌地喊道。
“什么?这么快?”董其文忽地转身,大声喝道,“快,快叫兄弟上桌,记住,一人占住一桌,把现场给我搞乱,越乱越好,最好给来的那些人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不好惹的!”
大院中,桌上陆陆续续地摆上了酒,一副副新碗筷也整齐地摆在了桌上。
邹月兰不时地往门外眺望,那神情很是着急,而姜山的神情却是截然相反,他不时瞄着眼地吆喝一声,叫那些家丁们摆好些,最好摆成一条直线,这样看起来也壮观。
“大哥,厢房中的那些人似乎有异动。”李富贵走到姜山身边悄声道。
“异动?呵呵,管他什么动,尽管来好了。”姜山朝着邹月兰努努嘴,“有我们大小姐在,万事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