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弘、法相和叶枫来到禅室的蒲团上坐下。
叶枫当先道:“普弘大师,今天招晚辈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闻言普弘看向了法相,微微点头。
法相明白恩师意思之后,犹豫了下,但还是便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物放到了叶枫的面前。那一物叶枫也是熟悉,就是之前,叶枫参加文试雮尘盘所得到的“百衲衣”。
叶枫不解地看向了普弘和法相二人。
法相双手合十道:“叶师兄,恩师和在下商议过,百衲衣是叶师兄通过雮尘盘考验,得到祖师佛祖认可,所赐予的东西,因此,恩师打算还给叶师兄。
“小僧虽是出家人,但是俗世的待客之道还是知道的。因此,之前那般对客人失礼,无非是此刻‘还予百衲衣’的考验罢了。
“而考验的结果,叶师兄对于佛理的明悟,足以持有这件百衲衣。这个是恩师和小僧的判断。”
叶枫闻言愣了愣。
因为叶枫很清楚,百衲衣对于雷音寺的重要性,不亚于传国玉玺对于华夏大地的重要性,所以叶枫才会把百衲衣还给雷音寺。毕竟这个百衲衣,虽然是自己从雮尘盘里得到的所谓“宝物”,但是说真的,叶枫的确没有把这个百衲衣看的有多重。
何况他本来就对佛家没什么好感。自己既然不愿意做僧人,也不会加入雷音寺,那么干嘛拿着别人佛家“至宝”呢?
因此叶枫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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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里需要说明一下,叶枫对佛家没有好感,不代表叶枫讨厌所有的僧人,也不代表叶枫讨厌普弘和法相,更不能代表叶枫对于佛理一窍不通。这些本身就是不能划等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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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枫疑惑地看向普弘和法相,只见对方二人,皆是闭目双手合十,看来是真的打算把这个东西给自己了。
但问题是,这玩意在自己这里是真的没用啊!百衲衣除了象征意义外,它就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衣服。而自己和同伴里面,根本就没有人想去“出家”的。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自己出家的话,任小瑾、盈盈、清旎、薰儿、小舞她们五个,根本就不可能会放过自己。
但是眼前这两个光头,该怎么说服呢?
叶枫考虑了几秒后,也是头有点疼得叹了口气,对着普弘上人和法相二僧,恭敬地说道:
“普弘大师,法相师兄,在下有些话想对二位说。言语之中,若有不敬之处,请勿见怪。”
普弘笑道:“小施主,忒多礼了。”
叶枫道:“听闻普弘大师和法相师兄也参加过雮尘盘考验,只是成绩都不是满分,因而未得到百衲衣。”
普弘苦笑不语,而法相也是尴尬地笑道:“叶师兄所言不虚,小僧佛法不精,故无缘百衲衣。而恩师只是时运不济,非人力所能为也。
“而叶师兄乃是精通佛法的强运之人,故能得之。”
闻言,叶枫却是道:“法相师兄,所言非也。普弘大师和法相师兄,二位的佛法修为均不是区区在下所能企及的。而晚辈之所以能从雮尘盘中侥幸拿到百衲衣,只是因为在下对百衲衣没有执念罢了。
“无所执念,所念是正;有所执念,所念成邪。
“凡我所失,皆非我所有,凡我所求,皆受其所困,万物皆为我所用,但非我所属。大道至简,无欲则刚,无为则无所不为。
“佛家虽然讲究六根清净,无欲无求。但是百衲衣对于雷音寺,何其重要,普弘大师和法相师兄对其有所执,乃是再自然不过之事。
“反观晚辈,只是世俗一凡人,贪嗔痴,爱恨情愁,多有执念,却偏偏对于百衲衣无所执念,那并非是因为晚辈佛学深厚,而是因为在下不喜佛家罢了。因此,在下才会说是侥幸而得。真论百衲衣的获得资格,普弘大师和法相师兄谁都比在下更加有资格。”
闻言,普弘和法相皆是摇了摇头,依旧不言语。
叶枫知道,光说这些还不够。于是接着说道:“佛家有一前辈曾言:‘舍得’者,实无所舍,亦无所得,是谓‘舍得’。
说着叶枫看向普弘道:
“大师,晚辈认为,这个世上,有舍,方有得,不舍,则不得。大师您对于百衲衣既已能‘舍’,就表明您已经放下了执念,已然圆满,已经获得‘得’到百衲衣的资格。”
闻言,普弘面色凝重。
叶枫见状,知道“好话”说到头了,也该来点“坏话”了。
于是叶枫装作严肃道:“即便大师此时执意将百衲衣交于晚辈,晚辈也不好违逆前辈意思。但是晚辈着实是不看重此物,只会将之视为凡物。观之满是补丁破布,处置其的办法只有将之赠于路边乞丐罢了。”
闻言,普弘和法相脸上瞬间大惊,瞪大了眼睛看着叶枫,对方居然想这么亵渎雷音寺的无上神物!!
叶枫见状,却是笑着接着说道:“亦或者,是将其赠于真正重视它之人。
“俗话说,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万物各得其所,方乃是天道之理。晚辈一直深信不疑。
“然则,佛家却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因此,在下并不适合做僧人,更不适合拥有百衲衣。”
说着叶枫将百衲衣退回给普弘面前。
普弘沉默半晌,终于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道:“多谢,叶小施主。”
说着便将百衲衣又小心推回给了法相。
不得不说,转了一圈,百衲衣又回到法相的手里,但是这样却也看得出来一件事:雷音寺未来的接班人,非法相莫属,再无其他可能了。
法相自然是要听从师父安排,将百衲衣收回储物戒中。
不过,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依旧能看得出,法相将百衲衣收回到戒指中的那一刻,神色有那么松了口气般。可想而知,虽然之前法相说已下决心将百衲衣送出,但是百衲衣这件“无上圣器”能回到雷音寺,他还是很高兴的。
普弘目光慈祥而平和地看向叶枫,道:“叶小施主乃是大智慧之人,深具慧根,玲珑通透,何不看穿这俗世桎梏,投入我佛门下?以老衲揣度,小施主心中所思所求,不过乃是一‘静’字,对否?”
叶枫心道:又来挖墙角是吧?!
不过面对普弘这位前辈,叶枫自然是不敢那么说的。
叶枫默然沉吟片刻,点头道:“大师慧眼如炬,欲点化于我,晚辈十分感激。只是晚辈漂泊半生,很多事情,已经不是看穿了,就能割舍得了、放手得下的。
“晚辈处身于天地之间,恩怨情仇,本就是我的一生。你要我看穿、割舍、放下,而求清净,却哪里知道,那样之后的我,可还能称为是我么?
“毕竟,从一开始,晚辈就也只是一个沉溺俗世的普通凡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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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此事,普弘对于叶枫的欣赏喜爱,自然是不言而喻。
法相见叶枫乃是将“儒释道三教合一”的“不世之才”,自然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和叶枫,坐而论道、好好讨教一番。
所以叶枫还是没有跑得掉。
碍于辈分,普弘自然不可能和叶枫论道。
于是,普弘给法相和叶枫二人出了一题。
只见普弘手指禅房门外的院内景致,问道:“就以院内之物为题,说下你们的感悟如何?”
叶枫和法相均是点头。
要知道此时此刻,院内的景致可不再是之前那般光秃秃就一颗菩提树,而是花草茂盛、草木如茵。
法相对着叶枫合十说道:“叶师兄,那小僧献丑了。”
随后法相默然片刻,念道: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极乐。
“一木一浮生,一叶一如来。
“一砂一天堂,一方一净土。
“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
法相说完,微笑着对叶枫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枫也只能是无奈苦笑了下,道:
“在下没有法相师兄那般无欲无念,因为我还有所执着,所以,我就以院内那落花为题吧。”
说着叶枫看向了那院中残花,道:
“花开花落花无悔,缘来缘去缘如水。
“花谢来花开,花飞来花悲。
“花悲来花泪,花泪来花碎。
“花舞花落泪,花哭花瓣飞。
“花开来谁谢,花谢来谁悲。”
普弘听完二人的偈语,随后看向叶枫,无奈而可惜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