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的钦差这时候到了,顾如画往外看了一眼,天色都快黑了。
这钦差竟然都不在驿馆住一夜,连夜就要宣读圣旨?看来京城里,闹得厉害。而这钦差,也是舍不得放弃一点儿好处啊。
安老太君和陶氏看了看,“画儿,你就待着这儿,我们出去接旨。”
按理说接旨应该是满府的人都应该出去跪迎的。可是,顾如画刚才说了夏绰做的那些事,安老太君和陶氏怕钦差认识顾如画,生出事端。
而姚伯言让人传的话里,也只让老太君和陶氏出去接旨,没有提顾如画,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顾如画点头应了,又拉住了陶氏,“大舅母,那钦差显然是刚进城就来传旨了,您别忘了准备些赏银。”
“好,我知道了。”陶氏应了,扶了安老太君出府。
临渊守在松瑞堂门口,看安老太君她们都走了,他急得求见顾如画,“世子妃娘娘,钦差来传旨了,要是安国公接旨,趁机让您陪着去云州接兵权……”
他就怕安国公不能抵挡十万精兵的诱惑,到时世子妃就要为难。
“不会的。”顾如画看临渊还是担心,低声道,“北军是有统帅的,不是谁想接掌就能马上接掌的。而且,那钦差收了赏银,肯定会吐露一些京中情形。”
她不想让自己的舅舅与夏南为敌,可这事不像谋个外任,自己一说舅舅就会听。她只能引导,最好能让大舅舅自己提出来,以后两家才能毫无嫌隙。
外祖母刚才答应会问问大舅舅,只要今天钦差表现得不如人意,再有外祖母劝说,大舅舅肯定会动摇,再有点压力,他就再无犹疑了。
所以,她得等着,“你派人去跟三娘说一声,让她盯着钦差那一行人。”幸好秦三娘先来幽州城,比自己这些人熟悉,让她安排人盯梢,应该更保险。
临渊看顾如画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减少了一些忧心。
前院,香案摆好,姚伯言带着安老太君和陶氏下跪接旨。
那钦差扫了一眼,安国公府的主子,就这么三个在这儿?
“犬子离京前回家乡书院求学了,小女已经出嫁。如今总督府里,只有这些人。”姚伯言低声解释。
那钦差是夏绰身边的太监,听到这解释,唔了一声,板着脸展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此谢恩!”
洋洋洒洒数百字,归结起来,圣旨内容就是让安国公接掌北地十万精兵,率兵南下京城剿灭流寇,解除京师被围之危。
等到读完之后,那太监将圣旨卷好,递到安国公面前,“安国公,接旨吧。”
姚伯言浓眉紧皱,“这位公公,圣上可有说北地要是少了十万精兵,金国要是南下,该如何是好?”
那太监看姚伯言没有爽快点接旨,还忙着问问题,本就板着的脸,更是能刮下一层霜来,“这种事,圣上自然有安排,不用国公爷担心。您还是先接旨吧。”
他那圣旨都要戳到安国公脑门了,安国公脸色微沉,忍了怒气道,“臣姚伯言接旨!”双手接了圣旨过来。
接完旨,姚伯言起身,冲那太监拱手,“公公一路远道而来,辛苦了。”
“为圣上办差,乃是奴才天大的福分,哪里值当安国公说一声辛苦。”那太监听到这话头,脸上露出些笑意,又压低声音道,“其实,圣上本来还想点个将军来领兵的,后来有大人说您就在幽州,又有领兵之能,乃是天生的将帅之才啊。”
安国公听他说了半天,一句有用的都没有,明白了他的意思,示意管家送上一个托盘,“公公一路辛苦,些许薄礼,您拿着,请弟兄们喝茶。”
那太监掀开红布扫了一眼,一个托盘上放着银子,应该是让他分给这次护送的御林军等人的,那总管又特意递过一个荷包,“这是请您喝茶的。”
那太监两手一拈荷包,感觉到薄薄的,应该是银票,笑容就真心多了,“国公爷太客气了,那奴才就代众人谢过国公爷的赏。”
“其实,您这次能掌兵,还是沈右相保举的呢。右相大人说安国公府历来忠心耿耿,圣上听了觉得有理,才愿意重用。您可得快点到云州,将兵领过来。京城那儿,圣上正翘首盼望呢。”
沈观文保举了自己,夏绰还盼着自己快点带兵去勤王?
“对了,奴才也领了监军之职,圣上命奴才先率领幽州两万兵马回京。等国公爷从云州领到兵之后,奴才在京畿那儿等您汇合,尽快去京城去。”那太监又说了自己的监军身份,“以后,还得国公爷庇护了。”
安国公真要气笑了,别人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自己这儿呢?夏绰哄着自己去帮他要兵,然后兵将还没到手,先将幽州这儿的兵给调空了?自己身边还有个监军,他要监视的是军还是自己这个将?
“好说好说,只是,北地那儿的兵将,一向是成王府管辖。若是我去要兵,也不知成王府肯不肯放。”
“夏世子难道还敢抗旨?”那太监冷笑了一声,“圣上说了,您的身份,谅夏世子也不能不给面子。”
“公公,我那外甥女嫁到成王府之后,也在京城。您从京中来,不知我那外甥女可有拖您带信来?”姚伯言话锋一转,打听起了顾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