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画,我找到你了。
就这么一句话,顾如画不知为何,就觉得心头一酸,眼泪涌了上来。
随后,眼泪再也没能忍住,一串一串往下落。
夏南说的是真的吗?
她一时有些茫然,却不能否认,刚才乍然听到顾显大叫“抓住顾如画”时,她心里有过恐慌,只是自己是头领,自己若慌了,其他人就更怕了,所以她没有慌。
但是,她回头看到夏南一身风尘仆仆地出现时,自己是欣喜的,甚至松了口气。那一刻,就好像自己肩头的重担,有人分担了一样。
自从重生后,她一向是自己肩负重担,从未想过要依靠谁。
可是,见到夏南时,自己竟然想到了依靠。
她有些看不起自己,前世自己跟秦三娘一起,拿主意的都是自己,何时依靠过什么人?
重活一世,自己居然还想靠别人?
她很想大声否认自己没有,却又不能否认夏南刚才说的话。自己没有去定州,执意要在官道边,也是因为自己心里盼着夏南来找自己吗?
她不想承认自己会有这种心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夏南的话。
就在她矛盾时,双喜和秦三娘等人已经跟了上来,顾如画推了推靠在自己肩上的夏南,“有人来了,你快起来。”
这一推夏南毫无反应,顾如画转头看到他双眼微闭,竟然已经睡着了!
这人——看着他脸上难掩疲惫憔悴之色,从云州赶到京城,他路上没有睡过吗?
“夏南,有人来了。”顾如画用力推了一下,夏南一滑,差点滑到地上。
顾如画赶紧扶住他,这么一动,夏南睁开眼,居然有些迷蒙之色,好像不明白自己正和顾如画说着话,怎么忽然睡着了。
这有点迷糊的样子,让顾如画有点好笑。
双喜和秦三娘等人跑了过来。
双喜冲夏南行礼,“主子,官道那边的惊马,已经被控制住了,只怕朝廷那些人,很快就找到这边来。”
“如画,你这儿离京城太近,不是久留之处,先跟我走吧?”夏南清醒过来,拉了顾如画就要上马。
顾如画犹豫了一下,想到官道离这儿不远,若是顾显早有准备,只怕后面还有埋伏,这儿的确不是久留之地。
她冲秦三娘等人点头,“收拾一下,快走。”
“不要收拾了!”
“好,每人带上随身之物,马上走。”顾如画点头应了。
山寨这儿留下的,是几百青壮,其他老弱妇孺,都已经送到定州去了,所以众人速度很快。有人舍不得山寨里的粮食,秦三娘本来想放火烧了,双喜连忙阻止,“后面流民赶来,留给他们抢吧。”
此时也顾不上解释,沿着山脚小道,众人又跑了一段。
发现朝廷官兵没有追上来,众人松了口气,夏南才让众人停下暂歇。
他吃了几口干粮,将一个饼烤热后递给顾如画,又将双喜送过来的热水递过去,“你喝点,先垫垫肚子。”
双喜张了张嘴,到底没敢开口阻止自家主子献殷勤。
顾如画看夏南自己嘴唇脱皮、两眼抠陷的样子,从小蛮那儿接过水囊和杯子,倒了半杯,又将这杯热水掺了进去,递给夏南,“你喝点,这是糖水。”
小蛮鄙视地冲双喜哼了一声,看到没?这才叫周到侍候。自己可不会让姑娘只喝一杯热水。
双喜莫名地就觉得被比下去了,忠心被鄙视了怎么办?亏他来的路上,还担心过这样丫头,真是好心没好报。他摸摸鼻子,赶紧退开了。
众人一边吃,一边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很快,山脚小道那边,同贺一路跑了过来。
小蛮看他就凭一双腿,跑的那么快,有些崇拜,“这是轻功吗?”
双喜不由瞪了同贺一眼,这丫头不识货,以前自己进出王府时,难道没发现自己的轻功也不错?
同贺到了夏南面前,“主子,唐先生那边,已经离开京城。流民叛军拦住了京营的人,奴才看叛军的架势,应该是打算攻城。”
夏南松了口气,“好。”又跟顾如画交代,“暂时无事了,我先睡会儿,半个时辰叫我。”说完直接往地上一躺,闭眼睡着了。
顾如画看他毫不在乎的样子,真该让京城里迷恋夏世子的姑娘千金们来看看,夏世子居然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可一想到他为何会这样,他不自在地动了动,想起身离开。
这一站没站起来,她低头发现自己的衣裳下摆被夏南压在身下,若是用力拉的话,只怕会惊动他,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任由他压着,没有动了。
小蛮体贴地走到顾如画边上,“姑娘,您靠着奴婢,也歇会儿。”为了埋伏顾显,姑娘一早就醒了,都没休息好。
顾如画摇摇头,看向双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双喜为了让顾如画知道自家主子的辛苦,低声说道,“主子离开幽州后,就接到了唐先生的信,说您离宫后没了消息。主子担心您有事,带着我们日夜兼程,一边派人往定州打听消息,一边往京城赶。”
“昨天路上接到唐先生的信,说京城中京营有异动。”
唐鹤年留在京城,消息来得快,很快就注意到京城外京营调动。他再仔细打听知道了顾显进宫的消息。
怀恩伯府里,得用的下人大部分都被姚氏和顾锦带走了,留下的大多忠心有限,消息漏得就像筛子一样,稍微用些恩惠一打听,听说顾伯爷匆匆进宫,是因为发现了二姑娘的消息。
那个见到顾如画的护卫,在府中跟人大吹特吹自己如何神勇无畏,找到了二姑娘,二姑娘落草为寇,伯爷大为痛心,决心大义灭亲。
联系今日的调兵,唐鹤年马上猜到了这事想要引顾如画出来,一举擒拿啊。
夏南已经快到京城,派人飞鸽传书过,唐鹤年不敢隐瞒,连忙将这事禀告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