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送来的消息很重要,顾如画想了片刻,还是请了唐鹤年过来。
“见过世子妃。”唐鹤年冲顾如画行礼。
他心中也对顾如画有些不满,倒不是因为世子与云妃母子交恶的事。而是世子离京后,世子妃一句都未问过世子消息。
他身为夏南的先生,可以说看着夏南长大的。
在他心里,夏南是主子,也是心爱的小辈。
他眼看着世子为顾如画处处谋划,就连离京前还要再三交代让自己保护她的安危。
可是顾如画是如何对待世子的?
世子离京前独居前院,她不闻不问,就连世子的行囊都未精心打理。
世子一离京,她就只管着娘家的事情,连世子赶路到哪里了也不问一句。
这样冷心冷肺的女子,怎么当得起世子对她的一片拳拳爱护之意?
顾如画看唐鹤年态度恭敬而疏离,知道是对自己不满,她只做不知,温声问道,“唐先生,府中可有宫里的消息?”
“世子妃问的是何消息?”唐鹤年觉得,顾锦前脚刚走,后脚顾如画来打听宫里的消息,肯定又是为了娘家。
“圣上的龙体如何?”顾如画压低了声音,“唐先生,此事很重要,关乎世子安危,还请不要瞒我。”
“你还关心世子爷?”唐鹤年忍不住刺了一句。
顾如画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在成王府这群人眼里,的确是冷血无情的。她也不用多辩解,只淡声说道,“不论我对世子是否关心,唐先生总该相信,我不会害世子。”
“唐先生还是不要意气用事,我与世子如何,是非对错只有夏世子才能评断。其他人,无需多言。”
唐鹤年一噎,心里叹气,压下不满之意,“宫中没有新的消息传来,倒是菩真国师死后,听说登仙台那儿又来了一个法力高强的道士,道行不比菩真国师差,道号玄城子。”
“先生可曾派人查过那个道士?”
“他自称是在昆仑山得道的,那边路途遥远,查起来殊为不易。不过不止我们的人在查,皇城司的人也会查他来历。”到底是要待在身边的人,明宗也不会轻易相信,肯定会等皇城司的人查清来历后再收到身边。
“最近的事,先生可有看法?”
“目前看来,云妃和晋王一直示弱,让人麻痹大意。秦王一派只怕要遭。”唐鹤年对朝中局势了如指掌,“听说秦王离京后,在路上已经遇到三波刺客了。”
“唐先生,我刚刚想到一件事,之前据说是云妃娘家无人,才与云氏一族勾结,想要假托云氏出身。晋王离宫建府不过四五年,就能有这么多的死士刺客?”
前世,晋王可是去年借着流民的机会招兵买马,训练人手。
秦王那儿有孟皇后和孟家经营,肯定在秦王出身后就开始谋划培养人手了,秦王身边有一些好手倒是合理。
晋王这儿,云妃虽然盛宠,可是一直居于深宫。而皇子十五岁才能离宫建府,晋王手里哪来这么多的刺客?
再一个,前世的成王在京中大乱时,已经病了,死没死不知道。反正听说那时候,成王没法主持大局,那就应该是云侧妃和夏北控制北地。
夏南是在京中大乱那夜,才带人匆匆离京赶回北地去。等到顾如画死的时候,听到的消息才变成夏南在北地带兵驱逐金人。
夏南有成王妃辛苦经营这些年,成王府那里也有拥护嫡枝正统的,又有唐鹤年这些人,才能快速离京赶回北地。
那前世的晋王夏绰呢?他当初也是离京跑到北地去了……
今生的疑点,加前世记忆,串联起来一想,顾如画就觉得云妃母子没有这么简单,因为她没看到云妃反扑。一个人若真是到了穷途末路,肯定要垂死挣扎,可是云妃没有过。
她自然也做过一些事,比如给黎萍儿使绊子,贿赂菩真国师,写血经献给明宗邀宠。晋王投明宗所好,跟着修道炼丹,替明宗张罗登仙台工程……
但是,这母子俩做的这些,顾如画总觉得还不够……“唐先生,云妃的来历,您知道吗?”
“云妃是圣上当年在胭脂河百花楼遇上的清倌人,因为得了圣心,圣上带回宫后先封为贵人,云妃自称姓云,圣上赐她以姓为号,封号为云。”
“云氏进宫就是贵人,然后封嫔,再封妃,生下晋王后本来想晋位贵妃……因为以孟家为首的朝臣们群情激愤,反对之下,才一直居于妃位。”
“她封妃之后,宫中原来四妃中的贤淑二妃一死一废,圣上未再封四妃,孟后薨逝后,宫中虽然有五个妃位,但是其他四个都已经年老失宠,所以云妃一家独大。”
“云妃盛宠,不少人想走她的门路。通过她说项而得官的也不少。不过因为云妃居于深宫,宫外又没有娘家人周旋,百官想要走云妃的门路不容易,后来定国侯投靠云妃后,形势才有所变化。”
唐鹤年想到顾如画的大姐就是从侯府和离的,提到侯府,看她神色未变,才又说道,“定国侯夫人耿氏牵线,替一些求官的人家求到云妃面前。听说云妃获利不少。”
“唐先生,能不能查一查通过云妃之手买官的人,如今外放的多吗?外放的地方又在哪里。”
“世子妃的意思是——”
“我只是忽然想到韩公望,听说他就是通过云妃门路得到的官位,去年到北地望南关做了主将。”
唐鹤年听到顾如画提起韩公望,抬头看了她一眼。
顾如画越说,越觉得云妃和北地有关系,“我不知道韩公望是自己想到望南关去,还是云妃安排的。唐先生尽快派人查查,看看通过云妃门路做官的人,到底在哪里任职。”
韩公望是夏南的人,到望南关做主将算求仁得仁,那其他人呢?
“还有,唐先生能不能派人通知夏世子,一定要派人注意云州那边的消息?”
唐鹤年闭目沉思片刻,“世子妃所言有理,我这就安排人送信。”
他说着起身,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冲顾如画说道,“世子妃,我不知您与世子到底有何矛盾。但是,我从世子三岁时,就陪在他身边,这些年,他从未对其他女子假以辞色。”
“当初听说世子要娶您为正妃时,我曾劝世子三思。如今世子妃已经嫁给世子为妻。属下斗胆僭越,世子待您一片赤诚,请世子妃多体恤世子不易。”说完,也不等顾如画再开口,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