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一边感慨,一边拿眼睛觑着夏南,“世子应该知道朝廷马上要做的事了吧?”
“不知顾兄指的是……”
“选秀啊。唉——家母本来想为舍妹定下亲事,虽说有邓家之事,但是舍妹行得正坐得直,我们外祖母又惦记。家姐今日说起选秀之事,家母就想要给舍妹挑一个。可舍妹,就是死心眼啊!”
顾锦连二妹都不叫了,一口一个舍妹,很是文雅。
他看夏南八风不动的神色,“舍妹说男女授受不亲,虽然事急从权,但是……”
夏南就觉得顾锦那两只眼睛,像两把小刀子,不停剐在他的手上,就差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昨日碰了我家二妹,难道不该说点什么?
夏南倒是可以说事急从权,但是,他与顾如画本就有约定,此时若是说了这话,岂不是约定作废了?
夏南叹了口气,起身冲顾锦作揖,“昨日是我考虑不周,唐突了顾二姑娘。”
夏南冲自己施礼,顾锦吓得蹦了起来,直接往边上蹦开三尺,避过了他这礼,“您可别害我。”这要让御史们知道,成王世子冲自己施礼,自己还端坐着受了,不得用唾沫星子将自己淹死?
“咱们说话,坐着好好说话。我这也是没法子啊,我家二妹讲规矩,太重规矩。”顾锦唉声叹气。
他总不能说自家二妹觉得你夏世子这也好那也好,哪里哪里都好,一见倾心,二见钟情,三见就把自己这个大哥丢了,把以前的话都忘了。
那岂不是让人看轻了?
所以,顾锦就咬住了一条,我家二妹就是认死理讲规矩的,你夏世子虽然是好心,但是救人是一回事,与姑娘肌肤相亲就是另一回事了。
“夏世子,若不是选秀在即,我们也就当没这事。我们家原本的打算,是让舍妹去外祖母家住些时候,待京中传言淡忘了,家母也好替舍妹打算。谁知道,选秀在即,舍妹无辜,总不能被那些长舌的坏了名声。”
夏南点头,“是我唐突了,顾兄放心,我会向皇伯父请旨。”
“我听说都是低头嫁女抬头娶妇,不瞒世子说,我家虽然也挂着伯爵名头,其实也就是个空架子,舍妹是高攀了成王府。但是,家母从小教她当家理事,孝顺公婆……”
顾锦这意思,很直白。只有正妻,才需要当家理事,孝顺公婆。这就是说顾如画不会做妾的意思了。
要不是夏南让人打听伯府的事情,真要信了顾锦的话。什么从小教,顾二姑娘当家理事,满打满算都没几天吧?
幸好,夏南没让顾锦失望,“成王府的规矩,都是先娶正妃。我自然不敢违背了这规矩。何况顾二姑娘秀外慧中,温柔娴淑,我绝不敢慢待。”
“那就妥了!”顾锦一拍巴掌,“那个,世子啊,我看也别等选秀了,您还是尽快进宫跟圣上说一下吧。”他探头往外看了一眼,“这天儿还早,还挺早的,骑马到宫里也快。世子您是打算骑马还是坐马车啊?骑马热了点,马车到宫门口,路过御街会不会挤?”
夏南抚额,“我会先进宫,向皇伯父请旨。”
难为顾锦一本正经地这么催促。
唐鹤年还等着与顾锦聊几句,试探一下这位的深浅,压根都没等到。
他们都低估了顾锦的厚脸皮。
他不仅催着夏世子走,还一路“护送”,看着夏世子的马车上了御街且没被堵着,他才放心地回府。
路上,碰到了来找他的顾钧。
顾钧觉得自家大哥这速度,真是绝了。
他才耽搁多久啊?
大哥就将夏世子送进宫了?
这话听着……顾锦想了半天,一巴掌拍顾钧脑袋上,“不会说话别瞎说,我那是护送世子进宫,什么送进宫?”
人家世子又没净身。
他想了想,又叫了平安过来,“跟斗鸡场那边几个帮闲打声招呼,以后胭脂河那边盯着点,顾铭、夏世子他们要是到胭脂河去,可得快点告诉我。”
夏世子真要到胭脂河去,他是拦不住。但是,他可以带着自家二妹去亲眼看看,夏世子要是和邓子玉一路货色,二妹就可以死心了啊。
躲在暗处的成王府暗卫,就觉得顾大公子真是……思虑周全。他晚些时候得将此事禀告主子。
顾锦和顾钧一到伯府门口,明仲桓身边的小厮将自家公子的话隐晦提了一下,只说圣上有意为几位王爷殿下们选妃,只怕等不及三年选秀了。
顾锦心情好,谢过之后,让平安抓了一把赏钱递给人家,高兴地哼着歌往府里走。
顾如慧还未离开。
顾锦刚才说风就是雨,掉头就走,她实在放心不下。当然,心里也盼着顾锦去成王府,能带回好消息。
一看顾锦和顾钧回来,姚氏和顾如慧都耐不住起身,还是顾如画看顾锦一身都是汗,让人打水来给顾锦和顾钧梳洗。
顾锦擦把脸,抓过桌上的凉茶灌下去,“母亲,大姐,二妹,你们就放心吧。我亲眼看着夏世子坐马车进宫去了。世子说他昨日唐突了二妹,身为男人,当然要有担当。”
看看顾如画,他又说道,“我觉得,夏世子肯定不是因为唐突二妹。就二妹这样的品貌人才,夏世子肯定也动心了。”
顾如画只能再娇羞地低头,心里翻了个白眼。夏世子对自己动心?是大哥骗人还是大哥被骗了?
但是,大哥这样贸然上门,夏南不以为忤,还愿意给自己几分薄面,看来自己说了定州猜测那事,对夏南来说这消息还挺重要。
她回头要将记得的前世的事情都写下来,看看还能不能卖给夏南什么消息。
有来有往,夏世子既然肯帮自己,自己总得有些用处。若只是做个挡箭牌,以后要让夏南帮忙,也开不了口。
顾如慧听说夏南进宫了,双手合十念了声菩萨保佑。
“大姐,明明是大哥去催的,为什么你要说菩萨保佑?”顾钧疑惑。
姚氏没好气地瞪了顾锦一眼,“你是不是又对钧儿胡说八道了?”
顾锦就委屈,他没有功劳,连苦劳都没捞到?
顾钧冲姚氏吐舌,“母亲,是大哥忙活的,大哥这一路都没歇过。”
顾如画冲顾锦屈膝,“大哥,我给你做了一个扇套,回头再给你做个荷包。”
“嗯,菩萨保佑就菩萨保佑吧。”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