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映姿伏在益王的怀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偏偏这一次却有着和之前不一样的感觉。
映姿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老喜欢往他身上蹭,这才一眨眼的功夫,上赶着抱了益王两次了,做出这么羞人答答的事,真不知还是不是自己了。
映姿面红耳赤的赶紧推开益王,根本不敢去看他满是柔情的眼睛,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中毒,迷失了自己。
映姿扫视了房间一周,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现在又变成孤单的俩人了,床上也看不到了女子的可怕身影。
如果映姿猜得没错的话,她应该就是翠翠,这儿本就是翠翠的房间,有着和翠翠一样年纪的女子,除了她本人,是别人的可行性也不大。
血迹斑斑的床暂时还没人清理,映姿发现床帏上面好像有许多歪歪扭扭的字迹。拿起蜡烛向字迹上照去,尚能勉勉强强看出大概: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站在映姿身后的益王,早已看透映姿的不解,不用等她请教,主动说出了释义,最后又附了一句:“这就是一首哀婉凄苦的情诗,李清照的声声慢,词意显得非常深沉凝重,让人不觉有种孤寂、悲凉的感觉。”
“翠翠为何要用鲜血写在这上面?”映姿对翠翠的举动不解其意。
“大概是她想表达自己的心情,只有鲜血才能够暴露出诗词的意境。”
“这也太残忍了吧,这么多字,能用多少血才能够完成?”映姿把脸扭向一边,越来越不敢直视鲜血淋漓的情诗。
就在这时,益王挪动了一下脚,无意间,总觉着脚尖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只毛笔,笔尖上涂满了将要凝固的血,益王突然恍然大悟:“你看到她的手腕了吗?手腕上的划痕很明显,结合这地上的毛笔,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她应该在死之前先割开自己的手腕,用毛笔蘸着,一点一点来完成的。”
“想来这女子用情够深的。”映姿感到不可思议,更是感慨万千,但却不知翠翠的情意到底是用在谁身上的,何至于到最后以死来收场?
床中央,半空中漂浮的白绫,让映姿感到非常不舒服,映姿把蜡烛太高,探头往里看去,她想知道,凭着着低矮的床,翠翠到底是如何把这白绫挂上去的?
“你莫非想看白绫是如何悬挂的?”益王猜透了映姿的心思。
映姿没有说话,只是嗯了一声。还没等映姿反应过来,就被益王抓着胳膊往外拉。映姿大叫:“你拉我干什么,我还没看好呢。”
益王指了指床的两边:“呶,看到了吧,在床的两边分别用三根铁棍搭建成了一个弓字形,白绫就是环住这个铁架才完成上吊。不过,铁架似乎很低矮,似乎还达不到她想立即毙命的效果,应该猜的没错的话,就是因为她上吊自杀未遂,胸前的那一刀,就是最后补上去的。”
“好残忍,没听说过对自己也能下得了狠手的女子,想来她的心是多么坚硬,狠辣!”映姿不禁唏嘘,“她为何非要要寻死?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目前还没有想出来。”益王摇了摇头。
映姿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翠翠的死,究竟牵扯了什么事情,何至于她会这样毫不犹豫的去寻死?
难道是她承受不了如同父亲般的孟源,突然暴毙?如果真这样,他们到底有多深的父女情意,才会不同生,而去同死?
这种说法,显然很牵强,世上的父女何止千千万,还真没见过随同父亲殉死的女儿,何况翠翠与孟源并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映姿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翠翠自杀的原因,便看向益王,只见他站在床前,对床帏上血迹斑斑的诗作静思凝神。
映姿不得不被他的认真,也吸引到那首悲情诗上。
这首诗每一句都是椎心泣血,有着极度悲痛的情结。翠翠忍痛割腕,也要把这首诗完整的写在床帏上面,究竟有何目的?
如果说她对孟源有着如同父亲般的情意,那也用不着在上面写个情诗?莫非她意有所指,在外面有了情郎?而情郎根本就不喜欢她,所谓郎无情妾有意,翠翠便处在绝望之中,看淡生死,这才含恨终生?
孟源前脚死,翠翠后脚也跟着死,似乎太巧合了吧?
情诗,情诗,情诗……
“我明白了!”映姿忽然大叫一声。
益王吓了一跳,还以为映姿又遇到什么危险,迅速转过身子,看向映姿:“你怎么了?”
映姿一时兴奋,拉着益王的胳膊,重新把他转回到平视床帏的位置:“王爷,你应该不止一次对这首诗好奇了吧?就是因为这首诗,让我想到,翠翠对孟源并不是父女情深,而是男女间的情意,也就是说她喜欢的是孟源。孟源一死,她感到天塌地陷,曾受不了形单影只的孤独,这才为情殉而死。”
益王听了,觉着有道理,点了点头:“不错,推理的很有道理。但有一点我不明白,她既然喜欢孟源,为何不让他把自己纳为妾室呢?至今,他们都是主仆的关系,实在令人费解。”
“原因不外乎两种,其一,她曾向孟源表白过,孟源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一直当女儿养着,王爷看看这屋里的摆设,加上大夫人的回话,就应该想到孟源确实把她当成女儿看待。就因为有这样的心理,促使他们一起生活的九年,孟源怎可能接受翠翠的情意;其二,翠翠只是暗恋孟源,一直没敢出口。这两种,他们之间无论属于哪一点,都会造成翠翠不能得心所愿的后果。”
益王看着映姿认真的模样,听着映姿凿凿有据的推论,心有触动,倾慕之情,溢于言表。他能想象得到,将来他在行走的道路上,有她的相助,一定会很顺遂:“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福星?为什么?
映姿愣了一下,转瞬,只当益王在说胡话,懒得去追问:“王爷,要想证实我说的话,必须要找个知情人问一下,翠翠的死因也就会真相大白了。”
“好,你看着办。你想找谁?”
“孟源的夫人们不行,问了也不一定会知道,孟源和翠翠又不是傻子,不论谁对谁有何暧昧,也是暗中进行,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去宣扬。以翠翠这个年纪,生有这样的老少情愫,应该特别想找个好姐妹倾述衷肠,或许让她们出出主意,也不是不可能。王爷只需把这个任务交给南城县令就行,但有一点,千万别让孟源的两个夫人知道,不然,她们若是知道了内情,翠翠在她们心目中的女儿形象,就会倾覆间,全部坍塌,我担心翠翠死后的魂魄也会得不到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