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长叹了一口气,紧紧闭上眼睛,苦涩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显然,儿女是作为一个母亲最柔弱一面。
“罗姐姐,也不是妹妹打击你,如果你现在还是一心求死,别人也拦不住你,但是你想过后果没有,你的死就是再给他们那一对狗男女腾地方,想想你精心经营的酒馆,想想你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孩子。酒馆也许有一天会被他们变卖,你的孩子也许会被那个恶毒的女人凌辱……以后,有许多的也许,可能都是你不愿看到,而惨不忍睹的场景。那又怎样,反正你也没了生命,即使你漂浮在空中的一丝游魂,一直看着这一切,那你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绝对不能死……”罗氏突然站了起来,她的眼睛恢复了常人的光彩,似乎憧憬着美好的未来。那个对生活失去信心的罗氏,终于有了活下去的意念。
……
一切随心所愿,罗氏终于说出来了事情的全部实情。
原来罗氏的丈夫邵元,真如映姿所猜测,他并没有死。
邵元在半年前经过朋友介绍,认识了百里之外的一名女子,这名女子是个寡妇,比邵元小五岁,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儿,她的夫君生前为她留下了一笔不小的遗产,日子过得也算滋润,只可惜少了一位领家的男主,她自从结识了邵元,便芳心暗许,许诺邵元,只要他肯倒插门,她家的整个产业将由邵元全权做主。
这么大的诱惑,邵元岂能不动心,义无反顾的去了女子的家里倒插门,时间不长,他便毫不留情的给罗氏写了一份休书。
世间男女如果兴味不相投,亦或者其他原因不能在一起,解除婚约有两种,一种是和离书,一种是休书。
和离书!就是两人有共同的意愿,在互相尊重的情况下,所起草的一份协议。
休书!不是一般人所愿意拥有的东西,那是一份耻辱,一个写在女人脸上被抛弃的耻辱,有多少女人因为这份耻辱,承受不了周围的人,对她们冷嘲热讽,嗤之以鼻。因此她们会自轻自贱,从此不再对生活的抱有任何希望,而自暴自弃,更甚的是,她们有的会郁郁而终,含恨而死!
罗氏也是正常的女人,岂会感觉不到那种充满恐惧,被抛弃的耻辱,从此便积忧成疾,一病不起。邵元送来的休书,她再也没有跟任何人讲过,就连母家的兄弟也是只字未提,到现在为止,周围的邻居也只是知道邵元失踪,倒插门的事,恐怕连想都没想过。
罗氏以为,只要邵元不回家,自己也不再提起,这件事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尚且还能在人们平视的视线下生活。
可能罗氏做梦都没有想到,就因为邵元的无端失踪,把一个和她不想干的三具尸体紧密连接,杀人嫌疑人的罪名就这样实实在在地压在了她的头顶上,几乎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窒息。
罗氏比谁都感到冤枉,如果承认杀人,就等于把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死并不惧怕,只是苦了孩子,不仅让他们失去母亲,头上还会罩上杀人犯之子的光环。
据实相告,休书也就会被撕扯出来,自己将要过着非常人能及,暗无天日的日子。本来精神就近乎于失常的罗氏,怎能承受住无尽的心神折磨,能不能活到孩子长大成人,连她自己都不敢估测。
罗氏开始踌躇不决,最后心一横,反而觉着后者更适合她,彻底解脱所有不堪的过往,才是她最想要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太多的优柔寡断,只能让自己更痛苦,更煎熬。
然前者,孩子失去母亲的痛苦,也就是短短几年,等他们都成家立业,母亲两个字也就会在孩子的脑海里淡化;而孩子杀人犯之子的头衔,也定然不会太长久,毕竟邵元没死,早晚有回家的一天,真相大白于天下,罗氏无罪,孩子头上那道刺眼的光环也就会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
映姿听完罗氏声泪俱下,和盘托出所有的原委,同时也让映姿心情沉抑,久久不能疏解。
映姿感受到一个女人,在世间生存有多么不容易,为了整个家奉献了自己的一切,还要被那个让人唾弃的男人,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出去。这可能就是现实社会中,女人最惨痛的悲哀吧!
为了证实事情的真伪,常如峰差使七八名得力护卫,马不停蹄的去抓捕邵元。
等映姿和常如峰回到客厅,那些一直发牢骚的官员还在那里呶呶不休,说个没完。
益王半眯着眼睛,不知他有没有听。
映姿四处望了望,并没看到绿荷的半点影子,吴将军也没在,想来绿荷这丫头突然奇想,定是逼着吴将军去了哪里。
心累起来,人的体力也跟着丧失许多,映姿不想在客厅里听他们说什么,转身回房间休息去了。
常如峰呆呆看着映姿远去的背影,顿觉怅然若失。他对映姿的破案能力,简直钦佩得五体投地,心醉魂迷。
常如峰一度怀疑她是否是神仙转世,就如同罗氏,映姿好像能够看破她的内心,几句话一举击溃罗氏原本封闭的绝望。一个无法进展的案例,被她轻而易举的就这样解决了。世间少有的奇女子!
与此同时,另一个难题在常如峰的脑海中紧随而至,邵元没死,就等于那具无名男尸,还没有真正的主家。
常如峰只能先禀报了益王再说:“回禀王爷,罗氏已经招供。”
一片沸腾的客厅,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能有这样的表现,无可厚非,毕竟一个让人绞尽脑汁的案子,突然就一下子解决了,怎能不让人精神振奋。
“她的供词是什么?”益王睁开了双眼,全神贯注,听常如峰叙述详细经过。
常如峰把身上的罗氏的供词拿在手上,特别恭敬的双手奉上。
益王看了,眼睛马上大放异彩:“常将军破案能力提升了不少,一个一心求死的妇人,能被你易如反掌的解开,本王很是佩服你。”
“王爷,你佩服的不应该是属下。”
益王诧异:“哦,为何?”
常如峰笑了笑,伏在益王的耳边低语:“这些可都是彭王妃的功劳。”
益王用惊异的眼神看着常如峰,他很想知道,映姿何时跟常如峰又混在了一起,竟然同时去了地牢审案。
这个女人,心野起来看都看不住,这才多会时辰,由于自己的大意,让她又去会了情郎。看来,以后,一定要把她看得死死的,否者,飞走了,都不一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