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孽障放肆！将我珍侄儿置于何地？
贾蔷孤身跪灵之举，让曹操看到其人尚有可取之处，觉得以往是被贾珍溺爱骄纵才不成器，若加以调教，未必不能成才。
这也是因为贾家人才凋零，尽皆朽物，为了多些助力，逼得曹操不得不想法子培养。
“读书？练武？”贾蔷愣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他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胡乱摆手道：“蓉哥儿别说笑了！我哪儿会读书？练武更吃不消呀！不干不干！”
心里腹诽道，你和我不都是一样么，大哥不说二哥，你自己怎不读书练武？开玩笑！
曹操正色道：“你莫以为我在说笑，不仅是你，我也要读书练武，待三年期满，便谋划仕途！”
“你说真的？”贾蔷猛的起身，动了动跪麻的腿脚，绕着曹操转了几圈，神色夸张的惊叹道：“蓉哥儿志向远大，非我所及！这样吧，我还是继续在族学里读书，早晚博个功名！”
曹操几乎被他气笑。贾家族学是何吊样，他会不知？今日会酒，明日观花，聚赌嫖娼，男风盛行，可谓无所不至，一片乌烟瘴气！哪儿是读书地方？呆的越久，学的越坏！
“甚好！甚好！”曹操点头笑道：“我正有意整顿族学，多聘名师，文武兼修，严格管束。届时你去求学，必能有些长进。”
“不是吧？”贾蔷苦着脸，嘴里像含了黄连，哀求道：“蓉哥儿，你就别折腾了！老爷在时打你骂你，受尽委屈，现在他走了，咱们正好逍遥快活，不好么？”
“逍遥快活？”曹操哈哈大笑，声震屋宇。
灵前肃穆庄重之地，他如此放浪形骸，贾蔷心里瘆得慌，不自觉退后两步。
曹操停了小声，沉声道：“以我观之，新帝打压勋贵之意甚重，贾家首当其冲！短短数载，他已将贾家举荐的京营节度使王子腾明升暗降，调离中枢，接下来将会是更为残酷的清洗！”
他目光湛然盯着贾蔷质问：“届时，贾家军中无将，朝中无官，凭何维持着偌大排场？你又如何逍遥快活！”
贾蔷已被他这番惊世骇俗之言镇住了，默然无语。
曹操叹口气，负手站在近门处，仰望着天上星月，感慨道：“你以为荣华富贵是祖宗遗泽，受用不尽，却不知人生世间，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贾家羽翼尽除，毫无威胁，你道皇帝会任由贾家占据如此之多的良田、俸禄？朝中那些寒窗苦读数十载，又经勾心斗角残酷斗争方得上位的寒门之士，会眼睁睁看贾家安享尊荣？痴心妄想！”
这番话振聋发聩，贾蔷闻所未闻，但他并不服气：“你想多了吧？新帝登基后，对待勋贵格外宽厚，并非刻薄之人。”
“果真如此吗？”曹操问道，然后摇了摇头。
仅凭贾蓉留下的记忆，以及这两日翻阅杂书，他便足以断定，崇盛帝老奸巨猾，时机若至，必会发动致命一击！！
所谓厚待优容勋贵，不过是为了稳定人心，遮掩其为登基而动用的卑鄙手段！
此时勋贵便如身在温水而不自知的青蛙，待到水沸之时，只等任人宰割！
“好吧，我听你的就是。”贾蔷未被说服，但曹操说的郑重，不像是故意整他，便也表示从命。
曹操点点头，不再多言。暗道此人终究是被养废了，恐怕只有等到天变之时，才能醒悟。
这也让他对贾家子弟不再抱有太多希望，想要聚拢人才，只能广撒网了，尤其要选拔寒门之士。
接着，曹操命人去找来两卷铺盖，他和贾蔷一人一份，又随便吃了些东西，就在灵堂侧厅睡了。
见他不肯守灵，贾蔷也默默向贾珍尸体告声罪，躺下睡觉。
一夜无事。
次日曦光微露时，府中鸡鸣嘹亮，仆役们开始起床。居住在外的赖升，也早早入府候着。
昨天曹操削减大笔预算，让他极为不忿，但回家后细细一想，只要能保住大总管之位，赚钱何必急于一时？无非是大快朵颐变成细嚼慢咽，细水长流也无不可！
于是挑灯夜战，按照曹操指示，整改丧礼方案。
赖升刚来没多久，荣国府的贾赦竟也带着一帮人早早来了。
赖升有些纳罕，赦大老爷似乎除了赚银子没什么关心的事，怎么对贾珍的丧事这般上心？
拜见之后，贾赦挺着腰，捋着胡须，看似随意的说道：“赖管家，昨儿我同蓉哥儿讲过了，特意派些人过来协助。丧礼如何操办，你记得多听他们的意见。知道吗？”
他娘的，又来一个抢钱的！赖升心领神会。
若没有昨日的事，赖升不吝分些好处给贾赦。但曹操已经削减了许多项目，这就导致获利空间大为压缩。贾赦再来横插一脚，哪里够分？岂不是抢食么！
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赖升愁眉紧皱，显得十分为难，支支吾吾不说话。
“怎么，我说话不好使？”贾赦见状大为不满。
昨日对牌没要到手，早积了一肚子火气！没想到区区奴才，竟也敢不把自己放眼里！
“当然不是！”赖升急忙赔笑道：“大老爷有所不知，现在丧礼如何操办，大爷一言决之，老奴可插不上嘴，你要我听他们的，这……”
他目光看向贾赦带来的人，意思自然是——连我这个大管家都不行，他们算个屁！
贾赦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老东西，连你也想诳我不成？蓉哥儿懂什么？事情还不是你说了算？告诉你，别太贪！”
赖升觉得酝酿的差不多了，就将曹操如何削减各项开支，舍不得花钱等事，有的没的，一股脑添油加醋全说了。最后哀声叹气道：“非是老奴有意违逆大老爷，着实无能无力啊！”
“孽障放肆！”贾赦闻言大怒，愤慨道：“如此倒行逆施，将我珍侄儿置于何地？传出去岂不让京都之人笑我贾家无德？亏他想得出！我绝不同意！”
昨天他没有急着过来，就是跟人盘算如何多报开支，未成想贾蓉这小子早做了决定！这不是让他白忙活一场？绝不能够！
“老奴可不敢这么同大爷讲。”赖升猛摇头，一副胆怯模样。
“你也是个废物！”贾赦瞪他一眼，转身带人前往登仙阁，气冲冲闯入大厅，却见灵堂空荡荡的，哪儿有贾蓉半个影子！
一番寻找，才发现贾蓉、贾蔷这哥俩还在隔壁房间呼呼大睡！
贾赦气不打一处来，大喝道：“给我把两个没孝心的畜生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