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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狗东西,你还知道自己是奴才!

库房小院,拳头大的门锁已被砸开,随意丢弃在地上。

焦黑子神气非常,趾高气扬的对一众刚招揽的小弟吆五喝六:

“机会可是给你们了,库房的差事省心省力还有钱拿,管好你们的手,若做了国法家规不容的事,别怪兄弟不念旧情!”

“哈哈,焦哥说笑了,好不容易能进府里当差,咱们珍惜呢!”

众人嘻嘻哈哈,对焦黑子奉承起来。

他们这些人都是家生子,处境没比焦黑子这个外来户好多少。

这些年府里人口不断增长,较之开国之初,何止翻了数倍!

主子数量不但没有增加,反而愈发凋零——当初宁荣二公在京都可是留下了八房!而现在宁国府已是三代单传了!

这就导致不少家生子长大后,很难在府里找到差事做,需得耗尽积蓄打点关系,争抢有限名额。

其中苦楚,一言难尽!

焦黑子被焦大收养后,由于身份问题,受人欺辱在所难免。之前乞讨路上,受过人家恩德,所以他自己有什么东西也不吝啬。这让他结交到不少小兄弟。

一帮穷哥们一起玩时,也曾作出过“等老子发达了,你们跟我混的”许诺。

那时不过是互吹牛皮、做白日梦,谁料最不起眼的焦黑子竟走了狗屎运,被蓉大爷瞧中,一步登天!吹过的牛逼真让他实现了!

兄弟们听到焦黑子招呼,纷纷赶来,称呼都主动改了,再不是“黑炭头”,一口一个“焦哥”,好不亲热尊重!

焦黑子入府这几年,见惯了人情冷暖、勾心斗角,既深受其害,耳濡目染之下也学到一些手段。

想要真正取代钱宝儿,就要把他招揽的杂役全部清退——这些人和钱宝儿臭味相投,勾连甚深,留在身边只会使绊子、下黑手!

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料的不错,库房杂役并不认他这个空降的管事,拦着门不让砸。

之后便简单了,焦黑子一声令下,众兄弟个个像是打了鸡血,如狼似虎一拥而上。

好不容易得了翻身机会,他们倍加珍惜,加之以前受了这帮子狗腿子不少鸟气,出手狠辣。

“拳怕少壮”,这些少年郎下手没轻没重,也不管是不是要害部位,只以打倒对方为唯一目标!

胜负很快决出,少年郎一方完胜,那些杂役抱头鼠窜。

焦黑子这才得以砸开门锁,又恩威并施提点几句,然后便让他们进库房盘查清点。

“你们在干什么?反了天了!还有王法吗!”

一道暴怒咆哮从门口传来,众人止步回头,发现来者竟是原来的库房管事。

一路小跑过来,钱宝儿体力不支,气喘吁吁,弯腰扶膝。

这帮低三下四的小子竟敢砸库房门锁,还要擅闯,让他急怒攻心,当即暴喝。

众人不约而同的去看焦黑子,见他毫无惧色便也放了心,一个个姿态嚣张起来。

“哟,钱宝儿,你这脸色好了很多呀,从大猪头变成小猪头啦!”

焦黑子嘻嘻哈哈说道,又问:“听说你和你舅舅吃花酒去了,怎么大早上就回来啦?莫不是没钱,被老鸨子赶了出来?”

众人哈哈大笑,挤眉弄眼,好不快活。

自己竟被这些平时瞧都不瞧一眼的废物嘲弄,钱宝儿气的五脏六腑都快炸了!

“黑炭头!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要不是老子平时照顾你,你他娘早饿死几百回了!敢跟我作对,真是不知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这些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顿让焦黑子想起惨淡过往。

焦大将他捡回府中后,并不怎么用心照料。为了不被饿死,焦黑子小小年纪就得自己想办法。

这钱宝儿最喜听人奉承,焦黑子不得不低三下四的巴结。

结果就是被对方任意拿捏作践,重活累活全丢给他干,好处半分也没,就换些残羹冷炙来吃。

想想都心酸落泪!

“钱宝儿,明白告诉你罢!”

焦黑子收敛笑容,面色冷峻:“你焦爷爷现在已被蓉大爷亲口任命了库房管事!劝你莫要不知好歹,赶紧收拾铺盖,趁早滚蛋!”

“放屁!你胡说!毛都没长齐,让你做管事?呸!”钱宝儿根本不信这事。

这时俞禄带人来领东西,见钱宝儿还在此纠缠,故意对焦黑子笑道:“黑子,要是大爷知道你不干活,在这儿和人闲扯淡,呵呵!”

焦黑子顿时警醒——俞禄摆明了是在挑拨,但他所说不无道理。自己才刚得势,前途大好,千万不能飘!区区管事算得什么?便是宁国府大管家,将来未尝不可做一做!

转念之间,焦黑子的境界大幅提升,人生目标巍然高耸!

转头对众人道:“兄弟们,现在有人擅闯库房,你们说怎么办?”

众人齐呼:“打出去!打出去!……”

“来人!把这个闹事的贼人给我叉出去!”

焦黑子陡然喝道,极力模仿曹操说话的语气姿态。

众兄弟听了一拥而上,抓胳膊的抓胳膊,抓腿的抓腿,将钱宝儿抬起便往外走。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

钱宝儿奋力挣扎,嘶声裂肺的叫唤,完全无济于事,最终被重重丢在院外。

愣愣的看着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库房,钱宝儿崩溃大哭:“你们等着!等着!我去找我舅舅!”

爬起来之后,他哭哭啼啼、踉踉跄跄的去园子里寻赖升了。

然而赖升此时,处境堪忧。

看望过贾珍之后,贾母便带着荣国府众人先回府。

贾赦也急于回去召集人手——他争夺丧礼主导权不假,实际上办事的还是一众下人。

这些琐事纷纭杂乱,堂堂大老爷哪儿会费这心思!新买的姬妾都还没顾上开封呢!

赖升赶到登仙阁之时,大厅中仅剩下贾珍的尸首和贾蓉、贾蔷兄弟俩。

尤氏婆媳也先回内宅休息去了,灵前哭丧着实耗费精神。

“老爷啊!你怎么走了!老奴来晚啦!”

赖升已将情绪酝酿好,大声悲嚎着向贾珍尸体冲去,就要上演忠仆哭主的戏码。

不料,半途之中,一只脚凌空而来,精准落在他腰间。

赖升重重落地,翻着打滚。

“狗东西!你还知道自己是奴才!”曹操声若寒霜,冷冷喝道。

陡然遭袭,赖升脑袋都是懵的,甚至不觉身上疼痛。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曹操,想不明白他为何会打自己,怎么就敢打自己!

贾家传了几代的老规矩,服侍过年长主子的家奴,比年轻主子还有体面!

不仅贾蔷见了赖升要喊“赖爷爷”,贾蓉平时也是如此,不过赖升“不敢”领受罢了。

“大爷!我是赖升啊!”他还以为曹操认错了人,心里有些委屈。

“打的就是你!昨夜到处寻你不见,去了何处?”曹操走近赖升身前,低头喝问。

“我、我……”赖升张口结舌,不敢言语。

吃花酒无所谓,但请客的是钱宝儿!他还拍着胸脯向钱宝儿保证,一定帮忙解决贾蓉的刁难。

这对他而言并不费事,可现在么,根本不可能!

他终于知道俞禄为何态度大变了,根源竟在贾蓉身上!

这如何是好?怎么办?真急死人了!赖升脑子急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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