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没想到我竟小瞧了蓉哥儿！
宁国府，府门洞开。
贾琏领头，曹操和贾蔷随后，一行人簇拥着盛放贾珍尸首的马车，畅行无阻，一路来到会芳园中的登仙阁前。
曹操和贾蔷亲自动手，又有几个小厮在旁相助，众人合力将贾珍遗体抬进了阁中大厅。
一时间，掩映茂林修竹之中，宛若修行之地的登仙阁，充作停灵之室。
天色已亮，夏初时节，时辰尚早，府中下人大多才刚起床，忙着洗漱。
然后就听说老爷死了，连尸首也拉了回来，个个一脸懵逼，好似做梦一般。
无人指挥，都傻傻愣愣不知该干什么。
见众人浑浑噩噩，曹操面色不渝。不管怎么说，贾珍乃一家之主，无端横死何等大事！天香楼既已派人告知，府中理该有所准备，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好似什么都没发生，风平浪静！
周围侍立等待的奴仆只有二三十人，其余的不用想，恐怕就连贾珍死了都不知！
注意到这点儿的并不仅是曹操一人，琏二爷脸上也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意，心说可算见识到东府是何等的没有规矩了！
“俞禄，你就是这么管家的？”
曹操盯着一人，冷声问道，目光锐利似剑。
俞禄心头一颤，暗道不妙。
按照府里规矩，重要人物去世，必会第一时间敲响云板，通告全府。之后不需多久，阖府缟素，人皆尽哀。
现在倒好！大多数人竟不知贾珍死讯！
因为根本就没人通知！
这不能怪我啊，主子不发话，谁敢报丧？
俞禄心里委屈，却也知这理由拿不上台面，做主子的更不会在乎，硬着头皮回道：“大爷，赖大管家不住府里，所以……”
“所以就你们就当没事发生，老爷死了也无所谓？”
曹操简直快要气笑，若他还是大汉魏王，这种没眼力的奴才剁了都不可惜。喝道：“我知赖升没住府里！可这已经过多久？难道竟没人通知他？还是说他老人家养尊处优，舍不得少睡一时半刻！”
并非曹操小题大做，而是有意为之。
贾珍之后，赖升这个奴才头子，就成了他掌控宁国府必须铲除的对象！
听了这一番呵斥，俞禄忽然觉得，眼前之人已非那个吊儿郎当的纨绔少爷！
他不敢继续敷衍，连忙解释道：“派过人了，只是赖管家并不在家。”
“不在家那在哪儿？一大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夜不归宿？”曹操奇道。
俞禄要是再听不出曹操对赖管家不满之意，那就是纯纯的木头脑袋！
他心里陡生一念——莫非蓉大爷要借机敲打赖管家？
这些年赖家可从府里吸了不少血，做奴才的哪个不知？谁又不艳羡！
若是果真如此，自己可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换作以往，这种好事儿俞禄想都不敢想。宁荣二府上千口子男女奴才，论权势最盛，赖家当属第一！
赖嬷嬷就是赖家的“老太君”，资格极老，备受贾母赏脸。俩儿子也都争气，赖大是荣国府大管家，赖升是宁国府大管家，俱都大权在握！
他们白天在府里做奴才，晚上就回到府外带花园的豪宅当老爷！日子说不尽的滋润！
到了孙子这一辈，甚至已经脱离奴籍，开始读书买功名了！俨然奴才奋斗成功的典范！
就连贾蔷这样的宁国府嫡派玄孙，见了赖升也得喊声“赖爷爷”，好不气派！
相比之下，只是小管家的俞禄，权势不及赖升十分之一，平时相处，时时不忘避其锋芒。
但他此时内心灼热，蠢蠢欲动——机会难得，要不趁机上点眼药，委实不甘心！
“大爷，赖家人说是赖管家的外甥，也就是库房管事钱宝儿，请了他出去吃酒。许是喝醉了歇在外面，这才没回来。”俞禄低头说道。
他不敢说的太过露骨，以免传到赖升耳朵里，打蛇不死反被咬。
说完之后，眼角余光偷瞧曹操反应——他可听说了，昨儿下午蓉大爷刚揍过钱宝儿，岂会不记恨？
“钱宝儿是赖升的外甥？还请他吃酒？”
曹操当然记得钱宝儿，只是不知他赖升关系这么亲近！
这是要找靠山啊！他当即脑补出好多东西。
若贾珍此刻未死，赖升拿了钱宝儿的好处，跑去说几句“贾蓉”的坏话，保准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打骂都是轻的，很可能皮开肉绽！
可现在么，宁国府变天啦！
曹操冷笑道：“俞管家，眼下府里事务繁多，你先管起来。懂吗？”
俞管家！俞禄心里一喜，这一声称谓的改变，足以代表很多意思！
他急忙掩住喜意，躬身领命道：“大爷请吩咐！”
不需多想，曹操开口便道：“一、立刻宣布老爷死讯！老爷都没了，府里竟有人不知，成何体统！
二、组织人手，布置灵堂，准备迎接前来祭奠的客人。
三、派个稳重的，去置办棺椁，捡着用料上好的买！去办吧。”
不料，俞禄面露为难，眉头挤到一处，迟迟不应。
“有何难处，说！”曹操喝道。
“大爷，库房钥匙在钱宝儿身上，他不在，丧礼器物拿不出来啊！”俞禄夸张的哭丧着脸。
昨天曹操和贾蓉在库房拿完东西，出去时仍旧把钥匙丢给了钱宝儿。
因为当时他也不能肯定，是否就能除掉贾珍。那贾珍提拔的人自然动不得。
可此时哪里还需顾忌？
“蠢货！没钥匙你就不会砸锁吗！”曹操叱骂一声，目光扫过众人，悍然宣布新的人事任免：“听好了，以后钱宝儿不再是库房管事！焦黑子，这差事你担起来！”
“我？”喜从天降，焦黑子被砸的蒙头蒙脑，目光茫然。
昨日他完全是被逼无奈，才下定决心投效蓉大爷，立志成为第一忠仆！
他的表现也的确可圈可点，守门时瞌睡都不敢打一个。
可即便如此，这升职速度也忒快了罢？
满打满算不到一天，杂役小厮就成了库房管事！
简直是一步登天，提前实现了这辈子最大的梦想！
“我、我行吗？”焦黑子心情激动，脸色涨红，拿手指着自己的脸，有些不敢接受任命。
他不过十五六岁，身上还残留几分农村孩子的实诚。
若是再过几年，怕是会被消磨得一干二净，渣都不剩。
“你说呢？”
曹操反问，语气淡淡的，在旁人听来，似乎生气了。
焦黑子猛然惊醒，这惊天一跃的机会可谓绝无仅有，多少人一辈子都遇不着一回！自己怕个屁啊！干了！
他忽的站直，使劲儿挺胸大吼：“行！俺行！俺一定行！”
激动之下，家乡土话都冒了出来。
“那还不去！等什么！”曹操瞪了他一眼，又是一喝。
“这就去！俺这就去！”
焦黑子满面喜色，麻溜跑了，一阵风似的不见了身影。
俞禄见状，急忙招呼人去办事。心里打定主意，趁着赖升不在，好好露个大脸！
贾琏抱臂而立，冷眼旁观。起初是看东府笑话，贾珍管束之下，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本以为贾蓉会继承他爹的做派，但刚才一番表现，行事果决，处置断然，顿时让他刮目相看。
没想到我竟小瞧了蓉哥儿！贾琏走近两步，张口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外面响起女人杂乱哀婉的哭嚎。
不用说，贾母和尤氏等人终于到了！
原着中没说赖大和赖升是亲兄弟，这里就这样设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