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当然是福州一事,怎么他们那边,一个服徭役的人都没有,这是干嘛,要造反吗?”
刘文章刚从江边回来,经胡惟庸一提,才想起还有这档子事。连忙从怀中掏出那封折子,双手递向胡惟庸。
“大人,下官当时也就是收到了福州府的一封折子,至于服徭役的民夫确实是一个都没有送过来。下官……”
刘文章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阵寒意向他侵袭过来,就好像一盆冰水当头淋下,浑身上下在这一盆冰水的作用之下,瞬间变得冰凉无比。
小心翼翼的一抬头,就看见胡惟庸的脸上,脸色无比的难看。仿佛如同猛兽噬人一般,眼中也蕴藏着无尽的杀意。
刘文章心下胆寒,只得犹自勉力支撑,心中极为惊骇。这就是来自百官之首的威压吗,简直有些恐怖。
他只是传递那人的折子,不会因为这个,就对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吧。
胡惟庸还真不是因为这个,只是因为这事,想起了那日他在福州的大堂上,遭受福州那些微末官员的指责和羞辱之事。
一群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居然敢在他的面前大放厥词。甚至敢指着他的鼻子咒骂,还用那些零碎银子羞辱他。
这口气直到现在胡威庸也咽不下去,甚至时常在睡梦中梦见,把他气醒。
胡惟庸面目狰狞,面色凶厉。让一旁的刘文章看得有些害怕,犹豫再三才出言解释。
“大人您没事吧?下官……下官不是有意纵容福州官员,只是他们只留下这个,然后就匆匆离开,下官也没办法。”
胡惟庸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看了眼桌上的那封折子,又看了眼刘文章:“你能确定,福州那边一个人都没有派过来,只送上了一道折子?”
刘文章点头:“属下亲手接过的折子,那人也确实说没有人。”
然后胡惟庸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福州、顾良,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之前几次都让你们侥幸过关,这下还不将你们一举倾覆。
随后,胡惟庸将那个折子封存了起来,就当做没看到过。
如今黄河治理正在紧要关头,他手上的事情千头万绪日理万机。遗漏下一封折子,也是很正常的吧。
胡惟庸收好了那封折子,看向了仍旧站在那里的刘文章。
“刘……”胡惟庸对这小官有点印象,但只记得他姓刘,一开口就卡住了。
刘文章见状连忙帮胡惟庸将后面的两个字补上。
“大人,下官叫刘文章。”
胡惟庸点了点头道:“好的,刘文章,本官记住你了。”
听到胡庸的这句话,刘文章心里本能的咯噔了一下。虽然他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但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随后胡惟庸挥挥手,便将他打发了下去。
一个人坐在房间中,胡惟庸的右拳渐渐握了起来。福州那些官员带给他的侮辱和轻视,他一定要加倍奉还。
而这一次几乎就是福州的那些官员,亲手将他们的把柄送上,是他报仇的绝佳机会。
这时候胡惟庸忽然想起了,早在他第一次去福州时,发生的一件小事。那会儿他在街上遇到一老一小爷孙俩,当时就听他们说福州不需要服徭役。
那会儿胡惟庸只当是那老头说的昏话,如今看来这还真是福州百姓的“福利”啊。
胡惟庸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一向聪明绝顶的顾良,竟然真的敢做出这种蠢事?
至于福州府送上来的那封折子,胡惟庸根本不在乎其中写的什么理由。不管是福州发展迅速急需劳力,还是福州府抽调不出百姓。
这些都与他胡惟庸无关,他只要这个结果。他只是看到,福州府没有遵照皇帝陛下的旨意。按时征召福州的百姓来服徭役,仅此而已。
不管他们有什么理由,到时候皇帝想要清查的时候,他倒是乐意去当监斩官,亲眼见证那些福州官员的下场。
考虑到顾良诡计多端,胡惟庸没有急着处理这件事情。而是在当地又呆了几天,明面上是指导当地官员防患水灾,实则只是防备顾良可能存在的后手。
几日之后,见福州依旧没有一个百姓来服徭役,胡惟庸心里这才放下了防备,亲自回到了京城。
当朱元璋在早朝的大殿上,看到胡惟庸站在百官之首的位置时,他的眉头就紧紧的锁了起来。
心中有些好奇,同时也有些担忧。
胡惟庸作为这次黄河水患治理的主事官,如今却出现在了早朝之上,只会有一个结果。
要么是发生好事,要么是发生了坏事,可无论哪一样,都一定不是小事。
不然,绝不值得胡惟庸亲自跑一趟。
虽然好奇,但朱元璋仍旧保持淡然,待百官山呼万岁之后,才看向胡惟庸。
“胡爱卿不是去治理黄河水患,如何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胡惟庸向前两步,走出队列,不紧不慢的向朱元璋再次行礼后,才开口解释道。
“陛下,臣于黄河流域巡察,至归德府查阅当地记录时,发现了一件大事。”
“哦?什么大事啊?”
朱元璋知道胡惟庸的习性,如今没有急着说事,反而卖起了关子。就知道这不是什么急事,而且胡惟庸对这件事的把握,已经八、九不离十。
满朝文武全都被胡惟庸吊起了兴趣,所有人都注视着胡惟庸,等着他说出那件大事。
胡惟庸抬头看了眼上首的朱元璋,而后才不急不缓的道。
“陛下,福州府拒服徭役,今次黄河治水,福州府一个人都没有。”
周围百姓有些看了眼皇帝,有些则是掏了掏耳朵。
又是福州,他们没听错吧。这位丞相大人怎么就和福州过不去,这都第三次了。
前两次他可没得什么好,这么这次又找上了福州府,不过众人很快都在心里转过了这个弯。
他们这位丞相大人,不但记恨上了福州府的那些官员,而且还盯上了福州府这块鲜美的肥肉。
不过随机作为官员全都一晃然,他们猛的想起胡惟庸这次谈和福州府官员的理由。
拒绝服徭役?
福州府的官员这么嚣张的么?徭役可是大明的基本国策啊,他们连这都敢拒绝,这妥妥的就是抗旨不尊。
众官员的视线,全都转到了朱元璋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