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看了半天热闹,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先走过去安抚了方克俭几句,然后才站到了众官员面前,直面胡惟庸。
“丞相大人,虽然你贵为百官之首、一品之尊,可以不能信口开河胡乱污蔑。”
“我们所有福州官员,将福州从一个贫瘠之地建设成如今的模样,靠的不是贪污受贿,也不是民脂民膏。靠得是日夜不休的操劳,靠得是与百姓之间的互相信任。”
“我顾良将这句话放在这,我们福州没有一个贪污的官员。”
“你胡惟庸就算是丞相也不能污蔑我们,就算你是百官之首,在你上面也还有陛下,大明不是你能一手遮天的地方,福州也不是你能耀武扬威的地方。”
“对!福州不是你炫耀权利的地方,滚回京城去!”方克俭才穿上鞋,就对着胡惟庸破口大骂。
其他官员,也立刻跟上。
“没错,大明还是讲律法的,我们有没有罪不是你说了算的,至少要三司才有这种资格。”
“没错,说我们贪污,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呀。”
“没有证据,你就是诬蔑。我要上奏陛下弹劾你。”
“算我一个,一同弹劾。而且还要将此事告知御史台,让他们一同上书。”
“同去同去……”
顾良看到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了,自然要与大家同气连枝。
一手掐着腰,一手伸向胡惟庸:“胡大人,请你拿出证据来!”
胡惟庸简直都要被这些人气笑了。
他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明目张胆的贪污,还做出这副大义凌然的样子,这些福州官还真是少见。
胡鑫见顾良这些人闹得这么凶,心想这帮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儿。你们吃香的喝辣的,怎么一口都不想分给丞相,难道还想将福州全吞了?胃口可真够大的。
看着一群人胡搅蛮缠,又半晌没听到胡惟庸出声斥责,顿时觉得是到了他为胡惟庸出头的机会了。
清了清嗓子对众人道:“好啦好啦,我家老爷可是丞相,怎么会无故冤枉你们。”
“那倒是让你家老爷拿出证据来呀。”
“别闹啦。”胡鑫决定和个稀泥,一来缓和一下场上紧张的气氛。
二来为他家老爷敲点好处出来,他也顺便捞点银子回回血。
“没有证据我老家会指责你们贪污?证据自然是有,可若是展示出来你们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如果事情走到那一步,可就只能大理寺见了。”
“想想你们寒窗苦读多少载,就为了这点银子值得吗?福州如此大,你们又卖了那么多地,出点血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顾良眉毛当即竖了起来:“好哇,原来你们是要钱。”
当即就一脸悲愤的从怀中取出了一张银票丢了过来。
“要钱简单,丞相早说便是,大伙凑一凑就有了,一定让胡相满意离开!”
听到胡鑫说卖地的那句话,其他的官员也相继明白过来。
胡惟庸这天杀的狗东西,居然是想打他们福州库银的主意!那些银子可是福州振兴的根基所在,是福州的命根子。
别说胡惟庸只是私下来的福州,就算是他公干来到福州,伸手要拿他们的库银,也不行啊。
所有官员互相对视一眼,共同坚定了一个信念。
他们今天就算是被打死,死这里,都坚决不会退后一步,不会让胡惟庸拿走一两银子。
而后众官员看到顾良掏钱摔在胡惟庸面前,也都跟着有样学样。一个二个全都掏出身上的银子。
“给你,拿了钱赶紧回京城去吧。”
有些官员没有顾良那么富裕,身上只有些散碎银子,便连带这钱袋也哗啦一下扔在胡惟庸面前的公案上。
“都给你了,我们福州的银子在京城也一样花,不用嫌弃。”
“另外,你说的那些都是福州衙门的库银,决不能动,想也不要想。”
更有甚者,将银票揣在靴子里。这大早上急匆匆的赶过来,脚上出了不少汗,那一票一逃出来,立刻将周围的几名官员驱散。
那名掏出银票的官员不但不恼,反而觉得他这手靴子掏钱反而更解气。
带着气味的银票,也被扔到了胡惟庸的面前。
“胡大人,这些银票就当是下官对您的孝敬吧,千万别嫌弃。”
胡鑫捏着鼻子后退了一步,那银票味儿实在有些冲。
一个个官员轮流上前,都将身上的银子扔到了公案上。然后又丢下几句讽刺的话,这让胡鑫鼻子差点都给气歪了。
散碎的银子就不说了,就算是装在钱袋里他也能看出没有多少。最可气的是,那些银票居然最大的也才十两。
他背后站的可是当朝丞相,百官之首,你们就拿这么点银子出来,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呢。
不过好在是好几十位官员凑出来的银子,胡鑫有心揣起来,弥补一下他这两天的空亏。
可是下面几十个人同样也在看着他,看他到底会不会动那些银子。
胡鑫知道,此时他代表的是身后的胡惟庸。就算他再想拿桌上的银子,也得考虑胡惟庸的立场。
回头看了眼胡惟庸,只见其刚刚有些黑的脸色,此时已经都快气得发紫了。胡鑫哪还敢提什么银子,灰溜溜的站到了一旁。
胡惟庸看着公案上,大大小小钱袋,以及新旧不一的银票,感受到了福州官员对他深深的嘲讽。
“你们很好。”
随后胡惟庸看向顾良,见其仍旧一脸愤慨的模样,好像自己真的冤枉了他似的。
冷冷的又挤出来一句:“顾良你也是好样的。”
“回京!”
说完胡惟庸率先向外面走去,胡鑫看了眼桌上几百两银子,暗叹了口气也跟着离开了府衙。
看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进来,灰头土脸的离开,顾良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脸。
一众官员看着胡惟庸被他们逼退,转头就看到顾良脸上的笑意。直到这个时候,官员们才从刚才那种狂热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不少人忽然心头一紧,刚才气氛烘托到了,他们又生存在福州官场中。因此不自觉的就跟着上头了,此时再看他们的行为,简直是把当今丞相给得罪得死死的了。
那可是一人之下的丞相,有无数手段整治他们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官员。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被清算是小。这要是胡惟庸回去搞些手段,把他们都罢免,然后将福州的官员全都换成胡惟庸的人,那岂不是葬送了福州的未来。
想到这些,不少人都开始慌乱了起来。